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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秦：开局大雪龙〕〔我妻世界〕〔我家井里有条龙〕〔无限任务：开局就〕〔仓库寻宝，开局捐〕〔国运求生：我，蟒〕〔枕上囚宠：总裁的〕〔大秦：始皇帝，我〕〔方天成沐云初〕〔秦静温乔舜辰〕〔韩飞李斐雪是哪部〕〔在偏执傅少身边尽〕〔首席继承人陈平〕〔我一心御兽〕〔穿成太后只想咸鱼〕〔团宠农家小糖宝〕〔大秦暴君：开局属〕〔神豪：我真的是大〕〔江小太爷的纯情白〕〔S级热搜：修仙大佬〕
☆、5.没有办法的办法
“举办任何一项活动都要钱，没有钱，你的活动再精彩再出色，也根本维持不下去。”主席走到我身边，“大卫，您是个很优秀的选手，但你一直将精力放在比赛中，或许无法理解我的苦衷。作为我们这项古老的运动的主席，我所要考量的不光是运动本身……实际上来说，我已经很少去思考斯诺克本身的精神了。”
“你是说，关于这项运动的本质，你并不考虑？”智子问道。
“恩，尽管我很热爱它，但是我无暇考虑它应该如何进步。”
“你是指它本身的进步，而不是它会否受到人们的喜爱。”
“没错，因此更多的时候我的身份其实是一个运营者。运营者才不管运营的是什么东西呢！他唯一的目的不过是想方设法提高节目的接入率。”
我感觉憋屈：“因此你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技巧？我们无论打出多么精彩的入球，做出多么精彩的防守，你也全部在乎？你的脑子里只有如何赚钱？”
“大卫先生！”拉蒂默示意我平静下来，“你不在主席的位子上，自然不会知道他的无奈。“
“不，我接受大卫选手的指责，他说的很对。”主席一脸和善，似乎非常同意我的质问，“但你要知道，如果没有钱来支撑，恐怕你今天已经去从事别的项目了。大卫，你真的热爱斯诺克吗？”
“当然，”我不假思索，“它是我最喜欢的运动。”
“呵呵，但是像你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是多数人的世界。斯诺克运动的粉丝很少，因此我不得不做出一系列的改革，来让它更吸引人。这样才能在机器人剧场和白日梦剧场的夹缝中存活下来。”
“因此我才会看到那些东西？”
“没错！性感暴露的女裁判，以及揭露比赛选手的有趣历史。”
“有趣？我并不觉得选手曾经和当红明星交过朋友有趣。”
“那是你的看法。但大部分接入节目的人——接入我们节目的人，是因为这样的噱头。并没有太多的人愿意去看两颗球在三四个小时内撞来撞去的，我必须在这项运动之外制造出足够的话题，才能维持我们节目的运作，你明白吗？”
尽管我依然不服，但我不得不点头：“主席你说的或许没错。但我们应该让大家知道我们之所以热爱这项运动的原因，而不是靠其他的话题来吸引注意力。”
“你说的很简单。”
“只是因为你没有去做罢了！”我感到胸中有一股烈火在燃烧，“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项运动的魅力，这样大家就会知道哪怕是仅仅几颗球在桌子上撞来撞去，也是有着无穷的吸引力的！”
“哦？什么吸引力呢？”主席故作不知。
“技巧和技术。没有经过刻苦的训练，我们连近在洞口的球都打不进。还有，更重要的是——斯诺克精神。”
“精神？”
“斯诺克的本质。您说了，这是一项古老的运动，但这项运动时至今日依然没有灭绝。而其他的很多人类创造出来的运动，都不见踪迹了。这无疑显示了它的魅力所在，我毫不怀疑它会继续存在下去。”
“继续存在？很可惜的是，或许……呵呵，你不妨说说它的本质是什么？”
“根据我的了解，斯诺克的意思就是防守。简而言之，斯诺克是尽管看起来只是一项简单的桌球运动，但它的精华在于攻击与防守之间的平衡。甚至，相比攻击来说，更吸引人的是防守。”
“防守？”
“呵呵，主席先生，您就不要再装蒜了，您知道我指的防守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防守就是——”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比起两颗球撞来撞去最终撞进袋里更无聊的就是，两颗球撞来撞去最终谁也没有撞进袋里。”
“你……”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主席却一直在嘲讽这项运动，“您不能否认这是一种魅力。在自己没有合适进攻机会的时候，阻止对手进攻，或者给对手的进攻制造难度，这难道不是一种艺术吗？”
“等等……”一旁的智子小姐听得有些迷糊，“各位，我还不是很了解这项叫做斯诺克的运动。”
“作为机器人，您不应该是无所不知的吗？”主席讶异的问道。
“呵呵，我还没有塞入这方面知识的芯片。”再加上这种智能机器人都不允许联网，所以智子不了解斯诺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啊哈，我来解释一下吧，”拉蒂默似乎对此知之甚详，“智子小姐，您当然知道桌球吧？”
“知道啊，在桌球运动中，有一颗白色的母球，然后台面上有就颗球，运动员只要按照一到九的顺序用母球打进那九颗球就算赢了。”
“很好，那么斯诺克从本质上来说也是如此。哦，我是说从输赢的角度看也是如此——台面上有一颗白色的母球，然后有十五颗红球，需要运动员一颗颗地打进。不过不同的是，红球上并没有编号。”
“也就是说，可以选择任意一颗红球来打？”
“是的。”
“那样的难度岂非更小了？甚至都不需要考虑母球的走位。”
“不是那样的。斯诺克的困难在于它还加入了彩球，在台面上除了红球和白球外，还有色彩不一的彩球。选手每用白球打进一颗红球，都要再打一颗彩球，接着才能继续打红球。”
“那么彩球也是十五颗吗？”
“不，是六颗。彩球入袋后，可以被重新放上台面。“
“那彩球不是永远打不光了吗？”
“红球全部打完后，就可以打彩球了。当全部彩球也都打完，比赛就结束。”
“哦，这么看来清空台面的人就赢了？”
“还要复杂一些，因为每一颗球都有相应的分值，分值越高的人算赢。有时候根本不需要清空台面，因为对方即使打光所有的球，分值也超不过你了。”
“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大卫先生所说的攻击与防守的平衡是什么意思？在我看来，单纯靠攻击一颗颗打进所有的红球和彩球，不就可以获得胜利了吗？”
完全是一群不懂球的人呢！我跳出来叫道：“斯诺克的意思本来就是阻碍！你懂吗？我们这项运动的本质根本不是攻击，而是给对方制造阻碍！”
现场一片沉寂，我知道主席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只不过他似乎不愿多说。而那个拉蒂默似乎也明白，唯独智子小姐看来并不清楚。
我又接着解释道：“有时候不是每一颗球都能够稳稳打进的，因此我们必须要给对手制造阻碍。”
“怎么制造？”
“有很多种方法，最简单的就是将母球藏在彩球的背后，让对方不能用母球直接击打到红球。”
“等等，这就是你说的阻碍吗？”
“是的。你想，无论是击打哪一颗球，最有把握的路线都是直线吧。如果在直线上有一颗其他的、不能击打的球作为阻碍，那么对方岂非就很难处理了？”
“的确。”
“即使是可以通过反弹的方式击打到目标球，但也无法控制目标球能成功落袋。”
“反弹？”
“恩，就是在不能直线击打的时候，通过折线的方式绕开障碍球。白球可以通过桌边的反弹前行，但人不是神仙，没有人能计算得出一个最佳的反弹路线，当中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
“哦，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阻碍的意思。”
“因此在这项古老的运动中，最精彩的部分往往不是干脆地击球落袋，而是……而是思考如何给对方制造阻碍！而是思考如何破解对方给我制造的阻碍！”
“有意思啊。”智子拍手称快，我很难想象一个机器人会觉得某些事情“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我舔了舔嘴唇，尽管面对的是一个机器人，但我依然说的很兴奋，“如果破解了对方给我制造的阻碍后……还能在同一杆给对方制造出一个阻碍、一个‘斯诺克’的话……智子小姐，拉蒂默先生，你们难道不认为这很有趣吗？”拉蒂默和主席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只有智子小姐在为我的解释鼓掌：“真的好有趣哦！大卫先生，您的解释我完全听懂了，这的确很有意思。我也真的很想去试一试呢！”
“呵呵，”我转向主席，“所以我想说的是，如果能让观众意识到这种阻碍的艺术的魅力，那么观众并不会觉得无聊。”
“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要说的话还是同样一句：比起两颗球撞来撞去最终撞进袋里更无聊的就是，两颗球撞来撞去最终谁也没有撞进袋里。”主席面无表情，一字一顿。
我有些生气：“你连试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大家会不接受这种阻碍的艺术呢？”
“谁说我没有试过？”主席叹了口气。
我这时也记起来了，主席一直在各种场合和发布会上不断阐述我的这套理论，但实际上无人在意。以至于主席在最后和媒体起了很大的冲突，主席认为当今的媒体是堕落的、弱智的，只能让观众变成一只只肥肠满肚的寄生虫，观众最终丧失了欣赏更杰出、更有智慧的艺术的能力。
这样看来，我也多少能理解他的无奈了：“主席先生，我是说我们可以通过一些别的手段。我知道观众朋友还不能理解我们的艺术，但我们可以教导他们啊！就像我刚才对智子小姐说的那样，我想只要是个人就能够理解我说的话吧。”
“或许可以，但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主席的声音有些颤抖，“多谢你向这位没看过斯诺克的女士普及斯诺克的知识。”
智子向我点点头，看起来她似乎真的对我们的运动有兴趣。但一个机器人又怎么会产生“兴趣”呢？
“所以……”我还是不能理解一些事情，“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要把我们运入这个时间场？说真的，我还是不敢相信我们现在处于一个时间流逝极快的场内。”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待会带您到场的边缘去观察。”拉蒂默道，“言归正传，主席先生一直是我的朋友，而他又苦于这项运动的衰落，真是整日以泪洗面。”
主席接话道：“当我得知拉蒂默的节目‘白日梦剧场’依靠的核心道具时间囊的具体作用之后……也许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个点子，但不知是哪一天，我忽然发现我可以借用这个道具来改善我们的接入率。这样的话，我们的运动就会受到更多人的关注了。大卫选手，要维持你们这么多选手的日常开销和奖金发放，还有赛事的主办等等事宜，如果没有接入率作为保障的话，实在很难维持下去啊。”
“我知道。但究竟是怎么改善呢？我想不……”
“很简单，你如果想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观看我们的比赛，你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我思忖了一下：“如您所说的，我们的运动必须集中注意力观看，或者说，只有真正投入进去了才能体验到它的美感。简而言之，即使是观众的话，要全神贯注的投入进去，也需要极高的门槛。”
“是的，现在流行的节目其节奏都很快，就比如机器人剧场。而且还要不断制造新奇好玩的环节，更不用说加上暴力和性的元素了。我们的节目太平淡了，需要观众将大量注意力投入，但我们这个娱乐化的时代，每个人都几乎失去了专注的能力……”
拉蒂默点点头：“您说的没错，我们这个时代的节奏太快了。斯诺克这项缓慢的、需要慢慢欣赏才能渐入佳境的运动，的确……”
“什么！”我突然明白了主席的意思，“因此你才会借用时间场？因为要把这项缓慢的运动变成……”
“你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哟，”主席笑道，但我觉得他的笑容里深藏着苦涩，“几颗球在台面上撞来撞去，一撞就是三四个小时——根据一些文献的资料，以前比赛的时长可能会更长，有的一局比赛就要耗时两三天——这怎么可能赢得更多的接入率嘛！于是，我想出的解决之道就是：我们不能改变这项运动的规则，但我们可以改变这项运动的时长。现在，当我们身处在这个快速的时间囊内，在外面的观众岂非能更快地看到比赛的结果？通过适当的剪辑，我们会把更精彩的攻击入袋的画面呈现给观众，而跳过那冗长的、需要专注力才能欣赏的相互做阻碍的斯诺克阶段，这样的话这项运动的欣赏门槛就能大大降低，最终我很有信心……”
我不知道这笑声究竟是真的开心，还是一种讽刺——主席大笑道：“最终我很有信心，能让比赛获得更高的接入率！”
“因此我们的钱款和资金也不用愁了，是吗？”我补充道。
笑声在实验室内回荡着，那些被注射微量病毒的小兔、小马、小牛也似乎被这笑声所惊醒了，发出尖锐的叫声。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拉蒂默轻轻抚摸着手上那只小白兔，希望它能安静下来，“为人父母，只要是能为小孩好，即使寄人篱下也心甘情愿。”
是的，拉蒂默说的没错，主席这样做的确破坏了斯诺克精神，也背离了这项运动‘阻碍’的本质，但……但他毫无疑问也抓住了这项运动在这个时代最薄弱的环节，并试图改变它……
人们当然不会耐心去听我的解释，也不会集中精神仔细欣赏一局相互制造阻碍的斯诺克比赛……不一会儿，人们就从白日梦剧场跳到机器人剧场了，或者其他什么剧场、什么世界、什么冒险……
要想让这项运动能生存下来，不能靠别人来迁就你，而要靠你自己去迁就别人、迁就这个快速运转的世界。
所以，从斯诺克精神上来说，也许主席是个罪人。但一个人如果连生存都不能保证了，还谈什么精神的延续呢？
因此，我是否该尊敬这个“卑鄙”的领导者？
我感觉所有的怒气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奈何的悲伤。
“你是说，关于这项运动的本质，你并不考虑？”智子问道。
“恩，尽管我很热爱它，但是我无暇考虑它应该如何进步。”
“你是指它本身的进步，而不是它会否受到人们的喜爱。”
“没错，因此更多的时候我的身份其实是一个运营者。运营者才不管运营的是什么东西呢！他唯一的目的不过是想方设法提高节目的接入率。”
我感觉憋屈：“因此你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技巧？我们无论打出多么精彩的入球，做出多么精彩的防守，你也全部在乎？你的脑子里只有如何赚钱？”
“大卫先生！”拉蒂默示意我平静下来，“你不在主席的位子上，自然不会知道他的无奈。“
“不，我接受大卫选手的指责，他说的很对。”主席一脸和善，似乎非常同意我的质问，“但你要知道，如果没有钱来支撑，恐怕你今天已经去从事别的项目了。大卫，你真的热爱斯诺克吗？”
“当然，”我不假思索，“它是我最喜欢的运动。”
“呵呵，但是像你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是多数人的世界。斯诺克运动的粉丝很少，因此我不得不做出一系列的改革，来让它更吸引人。这样才能在机器人剧场和白日梦剧场的夹缝中存活下来。”
“因此我才会看到那些东西？”
“没错！性感暴露的女裁判，以及揭露比赛选手的有趣历史。”
“有趣？我并不觉得选手曾经和当红明星交过朋友有趣。”
“那是你的看法。但大部分接入节目的人——接入我们节目的人，是因为这样的噱头。并没有太多的人愿意去看两颗球在三四个小时内撞来撞去的，我必须在这项运动之外制造出足够的话题，才能维持我们节目的运作，你明白吗？”
尽管我依然不服，但我不得不点头：“主席你说的或许没错。但我们应该让大家知道我们之所以热爱这项运动的原因，而不是靠其他的话题来吸引注意力。”
“你说的很简单。”
“只是因为你没有去做罢了！”我感到胸中有一股烈火在燃烧，“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项运动的魅力，这样大家就会知道哪怕是仅仅几颗球在桌子上撞来撞去，也是有着无穷的吸引力的！”
“哦？什么吸引力呢？”主席故作不知。
“技巧和技术。没有经过刻苦的训练，我们连近在洞口的球都打不进。还有，更重要的是——斯诺克精神。”
“精神？”
“斯诺克的本质。您说了，这是一项古老的运动，但这项运动时至今日依然没有灭绝。而其他的很多人类创造出来的运动，都不见踪迹了。这无疑显示了它的魅力所在，我毫不怀疑它会继续存在下去。”
“继续存在？很可惜的是，或许……呵呵，你不妨说说它的本质是什么？”
“根据我的了解，斯诺克的意思就是防守。简而言之，斯诺克是尽管看起来只是一项简单的桌球运动，但它的精华在于攻击与防守之间的平衡。甚至，相比攻击来说，更吸引人的是防守。”
“防守？”
“呵呵，主席先生，您就不要再装蒜了，您知道我指的防守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防守就是——”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比起两颗球撞来撞去最终撞进袋里更无聊的就是，两颗球撞来撞去最终谁也没有撞进袋里。”
“你……”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主席却一直在嘲讽这项运动，“您不能否认这是一种魅力。在自己没有合适进攻机会的时候，阻止对手进攻，或者给对手的进攻制造难度，这难道不是一种艺术吗？”
“等等……”一旁的智子小姐听得有些迷糊，“各位，我还不是很了解这项叫做斯诺克的运动。”
“作为机器人，您不应该是无所不知的吗？”主席讶异的问道。
“呵呵，我还没有塞入这方面知识的芯片。”再加上这种智能机器人都不允许联网，所以智子不了解斯诺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啊哈，我来解释一下吧，”拉蒂默似乎对此知之甚详，“智子小姐，您当然知道桌球吧？”
“知道啊，在桌球运动中，有一颗白色的母球，然后台面上有就颗球，运动员只要按照一到九的顺序用母球打进那九颗球就算赢了。”
“很好，那么斯诺克从本质上来说也是如此。哦，我是说从输赢的角度看也是如此——台面上有一颗白色的母球，然后有十五颗红球，需要运动员一颗颗地打进。不过不同的是，红球上并没有编号。”
“也就是说，可以选择任意一颗红球来打？”
“是的。”
“那样的难度岂非更小了？甚至都不需要考虑母球的走位。”
“不是那样的。斯诺克的困难在于它还加入了彩球，在台面上除了红球和白球外，还有色彩不一的彩球。选手每用白球打进一颗红球，都要再打一颗彩球，接着才能继续打红球。”
“那么彩球也是十五颗吗？”
“不，是六颗。彩球入袋后，可以被重新放上台面。“
“那彩球不是永远打不光了吗？”
“红球全部打完后，就可以打彩球了。当全部彩球也都打完，比赛就结束。”
“哦，这么看来清空台面的人就赢了？”
“还要复杂一些，因为每一颗球都有相应的分值，分值越高的人算赢。有时候根本不需要清空台面，因为对方即使打光所有的球，分值也超不过你了。”
“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大卫先生所说的攻击与防守的平衡是什么意思？在我看来，单纯靠攻击一颗颗打进所有的红球和彩球，不就可以获得胜利了吗？”
完全是一群不懂球的人呢！我跳出来叫道：“斯诺克的意思本来就是阻碍！你懂吗？我们这项运动的本质根本不是攻击，而是给对方制造阻碍！”
现场一片沉寂，我知道主席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只不过他似乎不愿多说。而那个拉蒂默似乎也明白，唯独智子小姐看来并不清楚。
我又接着解释道：“有时候不是每一颗球都能够稳稳打进的，因此我们必须要给对手制造阻碍。”
“怎么制造？”
“有很多种方法，最简单的就是将母球藏在彩球的背后，让对方不能用母球直接击打到红球。”
“等等，这就是你说的阻碍吗？”
“是的。你想，无论是击打哪一颗球，最有把握的路线都是直线吧。如果在直线上有一颗其他的、不能击打的球作为阻碍，那么对方岂非就很难处理了？”
“的确。”
“即使是可以通过反弹的方式击打到目标球，但也无法控制目标球能成功落袋。”
“反弹？”
“恩，就是在不能直线击打的时候，通过折线的方式绕开障碍球。白球可以通过桌边的反弹前行，但人不是神仙，没有人能计算得出一个最佳的反弹路线，当中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
“哦，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阻碍的意思。”
“因此在这项古老的运动中，最精彩的部分往往不是干脆地击球落袋，而是……而是思考如何给对方制造阻碍！而是思考如何破解对方给我制造的阻碍！”
“有意思啊。”智子拍手称快，我很难想象一个机器人会觉得某些事情“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我舔了舔嘴唇，尽管面对的是一个机器人，但我依然说的很兴奋，“如果破解了对方给我制造的阻碍后……还能在同一杆给对方制造出一个阻碍、一个‘斯诺克’的话……智子小姐，拉蒂默先生，你们难道不认为这很有趣吗？”拉蒂默和主席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只有智子小姐在为我的解释鼓掌：“真的好有趣哦！大卫先生，您的解释我完全听懂了，这的确很有意思。我也真的很想去试一试呢！”
“呵呵，”我转向主席，“所以我想说的是，如果能让观众意识到这种阻碍的艺术的魅力，那么观众并不会觉得无聊。”
“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要说的话还是同样一句：比起两颗球撞来撞去最终撞进袋里更无聊的就是，两颗球撞来撞去最终谁也没有撞进袋里。”主席面无表情，一字一顿。
我有些生气：“你连试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大家会不接受这种阻碍的艺术呢？”
“谁说我没有试过？”主席叹了口气。
我这时也记起来了，主席一直在各种场合和发布会上不断阐述我的这套理论，但实际上无人在意。以至于主席在最后和媒体起了很大的冲突，主席认为当今的媒体是堕落的、弱智的，只能让观众变成一只只肥肠满肚的寄生虫，观众最终丧失了欣赏更杰出、更有智慧的艺术的能力。
这样看来，我也多少能理解他的无奈了：“主席先生，我是说我们可以通过一些别的手段。我知道观众朋友还不能理解我们的艺术，但我们可以教导他们啊！就像我刚才对智子小姐说的那样，我想只要是个人就能够理解我说的话吧。”
“或许可以，但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主席的声音有些颤抖，“多谢你向这位没看过斯诺克的女士普及斯诺克的知识。”
智子向我点点头，看起来她似乎真的对我们的运动有兴趣。但一个机器人又怎么会产生“兴趣”呢？
“所以……”我还是不能理解一些事情，“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要把我们运入这个时间场？说真的，我还是不敢相信我们现在处于一个时间流逝极快的场内。”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待会带您到场的边缘去观察。”拉蒂默道，“言归正传，主席先生一直是我的朋友，而他又苦于这项运动的衰落，真是整日以泪洗面。”
主席接话道：“当我得知拉蒂默的节目‘白日梦剧场’依靠的核心道具时间囊的具体作用之后……也许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个点子，但不知是哪一天，我忽然发现我可以借用这个道具来改善我们的接入率。这样的话，我们的运动就会受到更多人的关注了。大卫选手，要维持你们这么多选手的日常开销和奖金发放，还有赛事的主办等等事宜，如果没有接入率作为保障的话，实在很难维持下去啊。”
“我知道。但究竟是怎么改善呢？我想不……”
“很简单，你如果想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观看我们的比赛，你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我思忖了一下：“如您所说的，我们的运动必须集中注意力观看，或者说，只有真正投入进去了才能体验到它的美感。简而言之，即使是观众的话，要全神贯注的投入进去，也需要极高的门槛。”
“是的，现在流行的节目其节奏都很快，就比如机器人剧场。而且还要不断制造新奇好玩的环节，更不用说加上暴力和性的元素了。我们的节目太平淡了，需要观众将大量注意力投入，但我们这个娱乐化的时代，每个人都几乎失去了专注的能力……”
拉蒂默点点头：“您说的没错，我们这个时代的节奏太快了。斯诺克这项缓慢的、需要慢慢欣赏才能渐入佳境的运动，的确……”
“什么！”我突然明白了主席的意思，“因此你才会借用时间场？因为要把这项缓慢的运动变成……”
“你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哟，”主席笑道，但我觉得他的笑容里深藏着苦涩，“几颗球在台面上撞来撞去，一撞就是三四个小时——根据一些文献的资料，以前比赛的时长可能会更长，有的一局比赛就要耗时两三天——这怎么可能赢得更多的接入率嘛！于是，我想出的解决之道就是：我们不能改变这项运动的规则，但我们可以改变这项运动的时长。现在，当我们身处在这个快速的时间囊内，在外面的观众岂非能更快地看到比赛的结果？通过适当的剪辑，我们会把更精彩的攻击入袋的画面呈现给观众，而跳过那冗长的、需要专注力才能欣赏的相互做阻碍的斯诺克阶段，这样的话这项运动的欣赏门槛就能大大降低，最终我很有信心……”
我不知道这笑声究竟是真的开心，还是一种讽刺——主席大笑道：“最终我很有信心，能让比赛获得更高的接入率！”
“因此我们的钱款和资金也不用愁了，是吗？”我补充道。
笑声在实验室内回荡着，那些被注射微量病毒的小兔、小马、小牛也似乎被这笑声所惊醒了，发出尖锐的叫声。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拉蒂默轻轻抚摸着手上那只小白兔，希望它能安静下来，“为人父母，只要是能为小孩好，即使寄人篱下也心甘情愿。”
是的，拉蒂默说的没错，主席这样做的确破坏了斯诺克精神，也背离了这项运动‘阻碍’的本质，但……但他毫无疑问也抓住了这项运动在这个时代最薄弱的环节，并试图改变它……
人们当然不会耐心去听我的解释，也不会集中精神仔细欣赏一局相互制造阻碍的斯诺克比赛……不一会儿，人们就从白日梦剧场跳到机器人剧场了，或者其他什么剧场、什么世界、什么冒险……
要想让这项运动能生存下来，不能靠别人来迁就你，而要靠你自己去迁就别人、迁就这个快速运转的世界。
所以，从斯诺克精神上来说，也许主席是个罪人。但一个人如果连生存都不能保证了，还谈什么精神的延续呢？
因此，我是否该尊敬这个“卑鄙”的领导者？
我感觉所有的怒气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奈何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