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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才果然像疯子一般阴晴不定
    我从墨镜中看了看时间,现在还刚刚是下午两点,我想这个时候到访一定不会打扰到叶大师吧,毕竟他是一个勤劳的科学家,也不至于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还不起来吧?而我之所以带着直播墨镜,也是出于专业的考虑,我担心叶大师会怀疑我的身份,所以带着这些专业的直播器材会比较容易让他相信,而我也当然随时带着证件——这些证件可以通过埃洛伊专配的全息球投放出来。

    “恩,你们暂时别那么高兴,”我提醒道,“我们也不是没有吃过闭门羹,难道你们忘了吗?”我记起有很多次,我带着两个年轻人来采访参与者的时候,有些奇怪的参与者不仅不愿意见我们,甚至还拒绝了上白日梦剧场的要求——虽然这要求是他们亲自提出的,但是一则因为时过境迁,也许他们当时的愿望已经达成了,所以没有了参加节目的冲动,二则也许是因为这毕竟要亲自上电视,所以顾及面子吧,也许自己的某些特殊的愿望如果让自己的亲人发现了,会令自己颜面尽失,而第三个原因最是无聊,他们说自己只是出于好玩才投出邮件说要参加白日梦剧场,但实际上自己完全不想参加。

    因此我们节目组也在不停更新遴选的机制,试图遴选出更恰当的、最重要的是能提高我们节目接入率的参与者。当然,有些时候决定谁参加并不完全由我们节目组决定,而是由一些更上层的人所钦定的,就比如这次的叶大师。

    “那么……我们就直接去敲门吗?”

    我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卡斯塔里完全没有提供叶大师的任何现代化的联系方式。”

    “什么?”他们有些惊讶。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指着已经被爬上的植被覆盖的木屋道,“既然叶大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那么他不想被人打扰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但是他是在做科学研究,却没有任何……比如说手机号码?”

    “呵呵。”我感到很难去解释,不过一会儿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科学家不一定要参与到现代化进程中,叶大师就算是发明了什么超光速旅行的宇宙飞船,也不一定一定要有一个手机吧?或许在叶大师看来,手机反而是像史前那般落后的科技。”

    “我明白了。”男孩一马当先地走向木屋,“拉蒂默先生,那么我就敲门了好吗?”

    我点点头:“就这么做。”

    男孩似乎对木屋上的植被非常感兴趣,还盯着看了几秒钟。我想像他这样一辈子都呆在人造城市里的人,是对这些天然植物没有概念的,或许只是从全息影响和埃洛伊世界里才认识到的它们,但却没有用自己的双手亲自触摸过它们,也没有闻过它们的味道。

    在看了几秒钟之后,男孩终于敲响了叶大师木屋的大门,我听见从门上弹回的咚咚咚的声音,这种有些沉闷但厚实的声音让我感觉舒适,让我感觉到偶然摆脱现代科技的拥抱,到一个完全自然的环境中或许也不是坏事。但大多数人即使是要体验自然,也是坐在埃洛伊接入椅上从虚拟世界里来体验吧!我认为这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的,尽管埃洛伊科技公司说虚拟世界可以做到完全的拟真,但是……

    我尚在思索,出乎我意料的是,叶大师就一下子打开了门。我看到男孩和女孩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因为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肥硕无比的脸,不仅肥硕,而且粗糙,上面爬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这使得叶大师看起来得有四五十岁了。当然我查看过资料,我知道叶大师的年纪大约是三十五岁。

    “你们是?”他的语气充满惊讶和迟疑,而脸上的横肉也都在抖动着,似乎对于我们的到来感到非常惊讶,“你们是谁?”

    我看到叶大师这幅糟糕的样子,不禁却笑了起来,因为这和我们刚才在全息球上看到的帅气的叶大师判若两人——当然,如果叶大师最终登上我们节目的话,我们的实时美颜也一定会为叶大师开启的。

    “我们是……”两个年轻人看到这阵势,有些害怕,都楞立当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只能迎上去自报家门:“叶大师,我们是白日梦剧场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白日梦?”我很奇怪,叶大师似乎并不特别了解这个节目,难道卡斯塔里没有事先联系过叶大师吗?

    “是啊,是隶属于埃洛伊影视公司的。”我想我还是报出埃洛伊的名字好了,无论叶大师如何远离凡尘,都一定听说过当今的两大企业之一,“而且卡斯塔里告诉我们,叶大师这一次是要登上我们白日梦剧场的节目的,因此……”

    我故作停顿,想试试叶大师是什么反应,但他依然满脸的横肉在颤抖着,似乎并未明白我的话:“埃洛伊……莫洛克……”

    我有些奇怪,为何他在听到埃洛伊的大名的时候,还会提到莫洛克,虽然将这两家统治世界的公司并举是没错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叶大师为何要特别提到莫洛克呢?毕竟我们的节目和莫洛克毫无关系啊。

    “叶大师,我们是来自埃洛伊影视公司,想要来和您一起做好这期节目的。”我再次简短的解释,心想如果叶大师不理解的话,我可得马上展开全息投影来向他解释了。

    不过叶大师只是略微闭上了双眼,之后马上睁开了,并且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哦,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卡斯塔里之前和我说过的,说是要让我上这期节目,你们来的可真早。”

    “您终于记起来了,”我想他大概是贵人多忘事吧,毕竟作为一个身处世外的科学家,可能对这样的娱乐节目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是的,我们来的是很早。但这是我们的规矩和做法,既然叶大师要登上我们的节目,我们就一定要为叶大师负责,我们会努力一起做一起最好看、最精彩、最吸引人的白日梦剧场的。”我说完,还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甚至将手举起来送到叶大师的面前,想要他来和我击掌。

    但是我的心思有些多余了,叶大师几乎没有看递过来的手,而是似乎凝望着我身后的树木,摇头道:“不,你们不能这样。”

    “不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

    “不能,是的,不能。”他喃喃自语。我看到他脸上的横肉又开始抖动起来,并且面色发青。

    “叶大师,”我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您是……身体不舒服吗?”我站到他面前,往他身后看起,他的家里看起来一贫如洗,只有一些必要的木质桌椅,桌子上放着几个盘子,里面大概有一些食物吧,除此之外就是四面紧靠在墙壁上的书架了。令我震惊的是,除了在米斯蒂女士家中,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拥有这么多书的,要知道我们现代人从来不看纸质的书了。

    “没有!”他马上抬起头来,看着我坚定的道,我感到他的语气里有一丝慌张,“我没有身体不舒服。”

    “那好,我再说一遍,”我心想也许所有的天才真的和疯子一线之隔吧,哦不,也许和傻子一线之隔,他们只是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而对外在不闻不问,“我是来自埃洛伊影视公司的工作人员,为了一周后的节目我们想要先行过来和叶大师您探讨一二。”

    “探讨?”他就像个机器人般复述我的话。

    “是啊,探讨。”我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他们是我的助手。叶大师,我们已经从卡斯塔里那里了解到了你的情况,我们知道您是在全力以赴一个科学实验吧?而您这次想要使用……”我显然是想问出我们刚才讨论的问题:叶大师究竟在做什么实验,要用到时间囊呢?但是不容我问话完毕,叶大师突然摆手道:“不,我的实验还没开始。”

    “原来如此,”不过这也没什么,“那么您是想在直播期间开始实验?”

    “恩,”他有些犹豫,我感到不爽的是我们已经在门口说了很多话了,他还不让我们进去,看来天才不懂什么待客之道,“您说的没错,实验的关键是在之后。”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了呢?”我有些生气了。

    但叶大师似乎并不明白我在冲什么生气,依然堵在门口,而他的体型让我根本没有空隙进入房间:“开始什么?”

    “叶大师,”我正色道,我心想他是不是还不敢确认我的身份,因此拿出了全息球,“叶大师,我们的确是……”

    “啊不,我不是怀疑您的身份。您是叫?”

    “我叫拉蒂默。”

    “拉蒂默先生,”现在他似乎缓过神来了,语气也有些顺畅了,“抱歉,我刚才还沉浸在一些……构思之中,所以没有好好回答您的话。”

    “没关系。”这点我可以理解,如果一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中的话,那么是对别人的问话不加关注的。

    “是的,我非常认同您的做法,在节目没有开始之前就好好去做准备,可是……”叶大师刚刚说了几句话,不知为何又激动了起来,我看到他低下头,但也难掩他浑身肌肉的颤抖,“可是……”

    “可是什么?”我感到他的身体应该的确有什么问题,“叶大师,如果您不舒服的话,我可以马上叫飞车过来送您去医院。”我用手按着自己的无线耳麦,就想要呼唤小白。

    但是叶大师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依然看到他脸色铁青,不过他坚定的摇头道:“我当然没问题,我只是在思索一些问题。”

    “好吧。”不过这个理由似乎并不怎么“科学”,因为思索并不会带给人什么痛苦,而刚才叶大师似乎很痛苦地在克服着什么。

    “拉蒂默先生,这么说吧,”他依然挡在门口,看来似乎是今天不会让我进来了,“我依然还在对我的实验进行验证,因此恐怕在最近几天都不能加入你们的准备工作了。”

    “什么?”我惊叹道。而我也听到了身后两个年轻人的躁动,他们想到不到自己白跑一趟。

    “我没有说明白吗?”叶大师似乎好了不好,神情有些松弛,“我是说,我目前还忙于实验本身,所以准备节目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处理好了。”

    “但是叶大师,这样的话我们准备不好呀。”

    “怎么准备不好?”

    “我是说,我还对你一无所知。”

    “不,卡斯塔里不是给了你们我的详细资料吗?”

    “哈哈,叶大师,”我心想他果然并不了解我们节目的流程,“那些只是普通资料,并且与我们这次的节目无关。我们需要详细知道您在做的科研是什么,并且您想用时间囊做什么。”

    当我提到时间囊的时候,我能明显感到叶大师似乎想要跳起来了,看来他对于这样东西非常在意,不过他立即克制了自己的兴奋,咽了口口水道:“这我也理解,不过目前来说——至少对于我来说,我必须将全部的心思放在这个实验中,不容许有丝毫的分神。您或许也已经看出来了,我刚才有些失态,这是因为我的思绪……啊,恐怕您是无法理解的吧。但是一周之后节目就会开始的,到时候我们具体再说,可以吗?现在我要……”这个天才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将我和那两个踌躇满志的年轻人关在屋外。

    呵呵,这可真是有趣。我气得直跺脚,将脚底的花花草草也都踩成了粉末。

    天才果然像疯子一般阴晴不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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