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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场外，家访：过去的阴影（1）
我和斯蒂芬先生走在这条泥泞而坑洼的路上。
我们得走得特别小心，才能避免溅起的脏水不碰到我们的衣裤。
同时天公也不作美，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臭味，混合着，令我们不得比掩起口鼻。
“唉，您这究竟要带我去哪里？”斯蒂芬先生提着裤子跟在我身后，显然他有了退意。
“不管去哪里，你不是答应我要跟着我走的吗？”我看了看这四周，这里显然是个贫民窟，到处都是破旧不堪的屋子和随意私拉的电线。我想那些无助的穷人们或许正无事可做地睡在床上一动不动吧，毕竟今天的天气格外严酷，农田里的收成也不会好。
“我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地方！”斯蒂芬抱怨道，“还是拉蒂默先生你施了什么魔法，把我带到了丑陋不堪的过去？”
“呵呵，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我辩解道，“这个世界上您不知道的地方多了去了！只是我们的政府不想告诉我们而已。”
“我还是不敢相信，莫非您暗中把我接到什么虚拟世界中？”他大惊失色，脚步也停了下来，等着我说出真相。
“并没有这回事，这里不可能是埃洛伊世界，”我摇着头笑道，“您的疑心病可真重。但你仔细想想，有谁会乐意来这种肮脏的虚拟世界里游玩呢？”
“这倒也是，”他也看看四周，但觉得实在没有任何景致可以欣赏，“就算是让我想象，也想象不出这种地方！”
我心想还是不接话为妙，不然他或许就这么逃走了。
“但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我已经看到这里的情况了，你究竟要对我说什么？”他有些不耐烦了，毕竟一个人既要提着裤子，还要打着雨伞，还身处于这种肮脏的地方，也的确是够心烦的。
不过还好就在斯蒂芬抱怨的时候，雨势完全没有了，而久违的阳光也照射了进来。只是周围的臭气反而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明显了，而那些穷人们也因为无事可做，而纷纷走出家门，搬个凳子坐下，不知道是在看什么风景。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或许他们只是在相互聊天而已。但……又有什么好聊的呢？
“斯蒂芬先生，”我想在见到那个人之前，还是先切入主题好了，“我能不能问你，在您心中究竟是怎么看波兹曼的呢？”
“为什么突然问起波兹曼？”他感到非常奇怪，“波兹曼当然不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带我过来？波兹曼是我的孩子，他当然是我心中的宝贝，这点你无需质疑。”
“我只是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为什么？我总感觉奇怪，这似乎……”
“啊呀，”我忙解释道，“您是麦克卢汉手下的得力干将，而麦克卢汉是莫洛克先生一手捧红的，因此，您也是这个世界上的名人了。我作为一个八卦记者，问些关于个人隐私方面的问题，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我必须放低身份。
“是吗？”他还是无法详细，并不正面回答我的疑问。既然我说了他是世界上的名人，那么他恐怕更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不过我还是想要试一试：“斯蒂芬先生，您之前和我说了您不断奋进的一生，从最开始的穷人到现如今的世界名人……但是如您所说的，波兹曼却成为了您最大的阻碍。您想不到如此成功、辉煌的一生却最后因为这么个孩子而毁于一旦……”
“呵呵，你们不是就喜欢这种新闻吗？曝光名人最惨淡的真相。”他不屑一顾，“我之前的态度有些激动，不过……实际上，我并不觉得如此。”
“并不觉得什么？”
“我并不觉得这个孩子是我最大的负担。尽管，从理智上来说，他的确比不上其他孩子，但是这又怎么样呢？这又代表什么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陷。”
“但波兹曼的缺陷是致命的，”我善意的提醒道，“以他目前的能力来说，不仅无法复制父亲的成功，甚至连正常地生活也很有困难，跟别说将来能找到一份工作了。”
“呵呵，这无需你来操心。”当然，斯蒂芬并不缺少金钱，波兹曼再怎么无能，也可以吃穿无虑的过完一生。
“只是……”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总是会提到对方最不愿意提到的地方，“对于斯蒂芬先生您来说，恐怕……这个‘不合格’的孩子难道不是你成功一生中的最大污点吗？在你和柯拉生下波兹曼之后，不是希望着这个孩子能够成为你一生荣誉的延续吗？但现在，却与之相反，尽管大家可以夸耀你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了成功，但人们也会取笑你，取笑你竟然生出了这么个无能的孩子。这种鲜明的对比，你难道可以忍受？”
“如果我不能忍受呢？”斯蒂芬的语气平静。
“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怀好意的道，“你有没有想过让波兹曼离开自己？”
“离开？去哪里？你是说送走吗？”
“那更耻辱。我是说让波兹曼的人生提前结束。”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波兹曼无疑成为了你的麻烦，我知道你心底里希望他能离开你们的世界。但是你却做不出这个行动来，我是指——没错，请您先不要激动，我是说如果波兹曼死去的话。”
他好不容易克制住了怒气，但依然冲我骂道：“拉蒂默先生，您说的也太过分了！你好像是说，我希望我自己的孩子去死一样！”
“难道你没有想过这一点？说实话吧，每个人都想过自己亲人的死亡，如果这能带给自己好处的话。”
“呵呵，”思考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平静，“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您认为在我看来，孩子不过是父母展现自己成就的工具，不是吗？如果波兹曼做不到这一点的话，我就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他？这样的话，我和柯拉还可以再生一个孩子。您是不是这么想的？”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好嘛，”他开始为自己辩护，“我不管你怎么想，但对于我来说，绝不可能是这样。孩子不应该、也不可能成为父母炫耀自己成就的手段，他们——我是指父母和孩子——他们必须也应该是相互独立的个体。他们当然不是捆绑在一起的，父母的问题不该是孩子的问题，孩子的错误也不该是父母的错误。”
“虽然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但要注意的是，在亲子关系中，父母永远是占据主导的一方，因为他们往往认为自己更有道理，而孩子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因为他们还太小，还不懂事。”
“您说的或许正确，我说的这些道理也或许不是每个父母都能理解的。或许我能这样表露出来，却在自己的实际行动中违背了我的理念。这是可能发生的，因为我无法控制我的潜意识、我的本能。”
“好吧，你是说如果父母是能控制自己的文明人的话，就不会发生牺牲孩子的惨剧。”
“当然！”
“但……人是会失去理智的，”我眯起眼睛看着斯蒂芬，“再成熟理性的人，被逼到极点的话，也是会做出可怖的事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认为我会杀了波兹曼？仅仅因为我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即使是亲子之爱也是有极限的。”但我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到了，我叩响了这户人家的大门。
从内探出一个黝黑的脑袋，看着我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请问你们是？”
我忙让出身位，用手指着斯蒂芬说：“啊哈，他是您的好朋友啊——我是说从过去看来。是的，您没看错，这位是斯蒂芬•兰伯特兰伯特先生，乔纳森您的旧时好友。”
“乔纳森……”斯蒂芬的嘴里咕哝着，但身子却在后退，似乎极不情愿重逢这个旧时好友。
但乔纳森仔细打量了斯蒂芬几眼，却一下子冲了上去，甚至想要和斯蒂芬来个热情的拥抱——他显然已经认出了斯蒂芬。
斯蒂芬本想推开他，但或许是看到有我这个八卦记者在旁边，所以只得接受了这场久别重逢。但他的双手僵硬在半空中，无法像乔纳森一样落在彼此的肩膀上，并且还在不断拍打着。
乔纳森实在太热情了：“斯蒂芬！真的是你吗？想不到……瞧瞧你！”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拍了拍斯蒂芬的脸颊，斯蒂芬感到相当难受，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
但乔纳森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继续很兴奋的道：“瞧瞧你，现在穿上了上等人的衣服呢！这里……这个人还是你的跟班！你可真了不起，早就听说你去大城市了，想不到现在混得这么好！哈哈……”
但他的话不像别人，可能具有某种讽刺意味，他的话里完全是羡慕和开心，甚至还有一丝得意在内。毕竟斯蒂芬这个光鲜的人最开始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啊……”斯蒂芬望向我，感到讶异。我知道他为什么讶异，他已经完全忘了这里，甚至忘了乔纳森——他那时候的好朋友。经过这奋斗的几十年，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大城市的生活，记不清楚过去的事情了。
我这个跟班等着他尴尬地和乔纳森叙完旧，然后说道：“乔纳森，不想请斯蒂芬进去坐坐吗？”
也许是为了不想在媒体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斯蒂芬只好跟了进去。他如果拒绝乔纳森的邀请，或许会被像我这样的媒体人恶意炒作。
乔纳森家里一贫如洗，没有什么可以招待我们的。
为了缓解气氛，或许也是为了快点离开，斯蒂芬主动问道：“乔纳森，如果不嫌弃的话，过一阵子我可以带你到我的公司看看。说不定你还能找到一份职业呢！”这显然是为了快点离开这里而准备的说辞，如果乔纳森说好，估计斯蒂芬就会说“那改天再见”了。
我可不想让这出戏这么快就结束：“啊乔纳森先生，听说您有一个孩子，斯蒂芬先生也很关心他，所以过来看看。”
“关心我的孩子？”乔纳森受宠若惊，“是的，我那可怜的约翰，小约翰。”他居然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自己哭了起来。
场面有些难以控制，不过乔纳森的太太马上冲了出来，抱住乔纳森说：“请你们见谅，一提起约翰他就会这样。如果不是……唉，如果不是孩子这种情况，我想……我想他有一天也能像斯蒂芬先生那样出人头地的呢！”
“约翰究竟怎么了？”难得斯蒂芬会表示关心，“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你们都还没有结婚吧？”
“是的，但自从有了约翰后，我们……”
“不！”乔纳森打断了妻子的抱怨，“约翰是个好孩子吧！他和斯蒂芬一样聪明，只是……只是上天没眼吧！竟然让孩子落下那样的病。”
“病？”斯蒂芬有些胆战心惊。
“当然不是孤独症。”我在旁提醒道，“但却是一种无法治愈的慢性疾病，叫做强直性脊柱炎。目前约翰的病情已经到晚期了，你知道的，像他这样的穷人，实在无法在最佳的时期获得治疗。”
我们得走得特别小心，才能避免溅起的脏水不碰到我们的衣裤。
同时天公也不作美，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臭味，混合着，令我们不得比掩起口鼻。
“唉，您这究竟要带我去哪里？”斯蒂芬先生提着裤子跟在我身后，显然他有了退意。
“不管去哪里，你不是答应我要跟着我走的吗？”我看了看这四周，这里显然是个贫民窟，到处都是破旧不堪的屋子和随意私拉的电线。我想那些无助的穷人们或许正无事可做地睡在床上一动不动吧，毕竟今天的天气格外严酷，农田里的收成也不会好。
“我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地方！”斯蒂芬抱怨道，“还是拉蒂默先生你施了什么魔法，把我带到了丑陋不堪的过去？”
“呵呵，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我辩解道，“这个世界上您不知道的地方多了去了！只是我们的政府不想告诉我们而已。”
“我还是不敢相信，莫非您暗中把我接到什么虚拟世界中？”他大惊失色，脚步也停了下来，等着我说出真相。
“并没有这回事，这里不可能是埃洛伊世界，”我摇着头笑道，“您的疑心病可真重。但你仔细想想，有谁会乐意来这种肮脏的虚拟世界里游玩呢？”
“这倒也是，”他也看看四周，但觉得实在没有任何景致可以欣赏，“就算是让我想象，也想象不出这种地方！”
我心想还是不接话为妙，不然他或许就这么逃走了。
“但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我已经看到这里的情况了，你究竟要对我说什么？”他有些不耐烦了，毕竟一个人既要提着裤子，还要打着雨伞，还身处于这种肮脏的地方，也的确是够心烦的。
不过还好就在斯蒂芬抱怨的时候，雨势完全没有了，而久违的阳光也照射了进来。只是周围的臭气反而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明显了，而那些穷人们也因为无事可做，而纷纷走出家门，搬个凳子坐下，不知道是在看什么风景。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或许他们只是在相互聊天而已。但……又有什么好聊的呢？
“斯蒂芬先生，”我想在见到那个人之前，还是先切入主题好了，“我能不能问你，在您心中究竟是怎么看波兹曼的呢？”
“为什么突然问起波兹曼？”他感到非常奇怪，“波兹曼当然不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带我过来？波兹曼是我的孩子，他当然是我心中的宝贝，这点你无需质疑。”
“我只是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为什么？我总感觉奇怪，这似乎……”
“啊呀，”我忙解释道，“您是麦克卢汉手下的得力干将，而麦克卢汉是莫洛克先生一手捧红的，因此，您也是这个世界上的名人了。我作为一个八卦记者，问些关于个人隐私方面的问题，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我必须放低身份。
“是吗？”他还是无法详细，并不正面回答我的疑问。既然我说了他是世界上的名人，那么他恐怕更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不过我还是想要试一试：“斯蒂芬先生，您之前和我说了您不断奋进的一生，从最开始的穷人到现如今的世界名人……但是如您所说的，波兹曼却成为了您最大的阻碍。您想不到如此成功、辉煌的一生却最后因为这么个孩子而毁于一旦……”
“呵呵，你们不是就喜欢这种新闻吗？曝光名人最惨淡的真相。”他不屑一顾，“我之前的态度有些激动，不过……实际上，我并不觉得如此。”
“并不觉得什么？”
“我并不觉得这个孩子是我最大的负担。尽管，从理智上来说，他的确比不上其他孩子，但是这又怎么样呢？这又代表什么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陷。”
“但波兹曼的缺陷是致命的，”我善意的提醒道，“以他目前的能力来说，不仅无法复制父亲的成功，甚至连正常地生活也很有困难，跟别说将来能找到一份工作了。”
“呵呵，这无需你来操心。”当然，斯蒂芬并不缺少金钱，波兹曼再怎么无能，也可以吃穿无虑的过完一生。
“只是……”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总是会提到对方最不愿意提到的地方，“对于斯蒂芬先生您来说，恐怕……这个‘不合格’的孩子难道不是你成功一生中的最大污点吗？在你和柯拉生下波兹曼之后，不是希望着这个孩子能够成为你一生荣誉的延续吗？但现在，却与之相反，尽管大家可以夸耀你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了成功，但人们也会取笑你，取笑你竟然生出了这么个无能的孩子。这种鲜明的对比，你难道可以忍受？”
“如果我不能忍受呢？”斯蒂芬的语气平静。
“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怀好意的道，“你有没有想过让波兹曼离开自己？”
“离开？去哪里？你是说送走吗？”
“那更耻辱。我是说让波兹曼的人生提前结束。”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波兹曼无疑成为了你的麻烦，我知道你心底里希望他能离开你们的世界。但是你却做不出这个行动来，我是指——没错，请您先不要激动，我是说如果波兹曼死去的话。”
他好不容易克制住了怒气，但依然冲我骂道：“拉蒂默先生，您说的也太过分了！你好像是说，我希望我自己的孩子去死一样！”
“难道你没有想过这一点？说实话吧，每个人都想过自己亲人的死亡，如果这能带给自己好处的话。”
“呵呵，”思考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平静，“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您认为在我看来，孩子不过是父母展现自己成就的工具，不是吗？如果波兹曼做不到这一点的话，我就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他？这样的话，我和柯拉还可以再生一个孩子。您是不是这么想的？”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好嘛，”他开始为自己辩护，“我不管你怎么想，但对于我来说，绝不可能是这样。孩子不应该、也不可能成为父母炫耀自己成就的手段，他们——我是指父母和孩子——他们必须也应该是相互独立的个体。他们当然不是捆绑在一起的，父母的问题不该是孩子的问题，孩子的错误也不该是父母的错误。”
“虽然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但要注意的是，在亲子关系中，父母永远是占据主导的一方，因为他们往往认为自己更有道理，而孩子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因为他们还太小，还不懂事。”
“您说的或许正确，我说的这些道理也或许不是每个父母都能理解的。或许我能这样表露出来，却在自己的实际行动中违背了我的理念。这是可能发生的，因为我无法控制我的潜意识、我的本能。”
“好吧，你是说如果父母是能控制自己的文明人的话，就不会发生牺牲孩子的惨剧。”
“当然！”
“但……人是会失去理智的，”我眯起眼睛看着斯蒂芬，“再成熟理性的人，被逼到极点的话，也是会做出可怖的事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认为我会杀了波兹曼？仅仅因为我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即使是亲子之爱也是有极限的。”但我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到了，我叩响了这户人家的大门。
从内探出一个黝黑的脑袋，看着我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请问你们是？”
我忙让出身位，用手指着斯蒂芬说：“啊哈，他是您的好朋友啊——我是说从过去看来。是的，您没看错，这位是斯蒂芬•兰伯特兰伯特先生，乔纳森您的旧时好友。”
“乔纳森……”斯蒂芬的嘴里咕哝着，但身子却在后退，似乎极不情愿重逢这个旧时好友。
但乔纳森仔细打量了斯蒂芬几眼，却一下子冲了上去，甚至想要和斯蒂芬来个热情的拥抱——他显然已经认出了斯蒂芬。
斯蒂芬本想推开他，但或许是看到有我这个八卦记者在旁边，所以只得接受了这场久别重逢。但他的双手僵硬在半空中，无法像乔纳森一样落在彼此的肩膀上，并且还在不断拍打着。
乔纳森实在太热情了：“斯蒂芬！真的是你吗？想不到……瞧瞧你！”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拍了拍斯蒂芬的脸颊，斯蒂芬感到相当难受，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
但乔纳森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继续很兴奋的道：“瞧瞧你，现在穿上了上等人的衣服呢！这里……这个人还是你的跟班！你可真了不起，早就听说你去大城市了，想不到现在混得这么好！哈哈……”
但他的话不像别人，可能具有某种讽刺意味，他的话里完全是羡慕和开心，甚至还有一丝得意在内。毕竟斯蒂芬这个光鲜的人最开始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啊……”斯蒂芬望向我，感到讶异。我知道他为什么讶异，他已经完全忘了这里，甚至忘了乔纳森——他那时候的好朋友。经过这奋斗的几十年，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大城市的生活，记不清楚过去的事情了。
我这个跟班等着他尴尬地和乔纳森叙完旧，然后说道：“乔纳森，不想请斯蒂芬进去坐坐吗？”
也许是为了不想在媒体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斯蒂芬只好跟了进去。他如果拒绝乔纳森的邀请，或许会被像我这样的媒体人恶意炒作。
乔纳森家里一贫如洗，没有什么可以招待我们的。
为了缓解气氛，或许也是为了快点离开，斯蒂芬主动问道：“乔纳森，如果不嫌弃的话，过一阵子我可以带你到我的公司看看。说不定你还能找到一份职业呢！”这显然是为了快点离开这里而准备的说辞，如果乔纳森说好，估计斯蒂芬就会说“那改天再见”了。
我可不想让这出戏这么快就结束：“啊乔纳森先生，听说您有一个孩子，斯蒂芬先生也很关心他，所以过来看看。”
“关心我的孩子？”乔纳森受宠若惊，“是的，我那可怜的约翰，小约翰。”他居然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自己哭了起来。
场面有些难以控制，不过乔纳森的太太马上冲了出来，抱住乔纳森说：“请你们见谅，一提起约翰他就会这样。如果不是……唉，如果不是孩子这种情况，我想……我想他有一天也能像斯蒂芬先生那样出人头地的呢！”
“约翰究竟怎么了？”难得斯蒂芬会表示关心，“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你们都还没有结婚吧？”
“是的，但自从有了约翰后，我们……”
“不！”乔纳森打断了妻子的抱怨，“约翰是个好孩子吧！他和斯蒂芬一样聪明，只是……只是上天没眼吧！竟然让孩子落下那样的病。”
“病？”斯蒂芬有些胆战心惊。
“当然不是孤独症。”我在旁提醒道，“但却是一种无法治愈的慢性疾病，叫做强直性脊柱炎。目前约翰的病情已经到晚期了，你知道的，像他这样的穷人，实在无法在最佳的时期获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