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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御兽师〕〔恐怖游戏：开局女〕〔我有一套诸天怪兽〕〔玄幻：开局一身无〕〔疯了吧！我一个奶〕〔重生末世：化身祖〕〔洪荒巨龟：悟性逆〕〔起底观心术〕〔高手下山：我不当〕〔下山第一天，极品〕〔乡村神医王大春张〕〔玄幻：我能无限加〕〔S级热搜：修仙大佬〕〔灵泉空间：我在异〕〔仙秦：开局大雪龙〕〔我妻世界〕〔我家井里有条龙〕〔无限任务：开局就〕〔好孕快穿：娇软女〕〔俗世妖人〕
☆、1.场内，医院：未来遴选所
今天的工作相当繁忙，不过还好我不是羸弱的人类。因为人类只能专心致志地做一样事，但我可以同时做许多不同的事。我现在就在这个时间场内，同时处于不同的“地点”，同时在和不同的三批人类交流——哦不，确切地说，我是在通过游戏教会他们一些生活技能。很可悲的是，人类作为一种以生育作为繁衍机制的生物，先辈们所学到的技能是无法直接通过基因复制传递的。那些能够复制的不过是模糊的先天本能，并且很有可能在复制过程中出错。
当然，有一些科学家们会骄傲地说这是一种很好的机制，提供了人类的多样性。这点我不置可否，毕竟没有更多的遗传机制可供比较。
我已经把自己分成了三种“灵魂”，和不同年龄的三类孩子在一起，每一类孩子的数量都大约有十多个。而由小白们所照顾的更小的孩子，他们则出生不久，神经系统尚未发育完备，所以无法接入现实模拟设备。
人类要到三岁的时候，神经系统才发育的近乎接近成人，因此我在模拟现实中接触的最小的一批孩子就是三岁左右的。
埃洛伊已经重新设计了接入仪，使得设备更为安全，不会对孩子们的大脑产生任何不良的影响。简而言之，它降低了接入的深度和沉浸度，尽管这样的话，现实和模拟显得不是那么难以区分，不过这些孩子们的感官也尚未完全成熟，因此无法发现问题。
“重要的是扮演父母的角色，并且努力地教会他们生存的技能。”在进行这个匪夷所思的实验之前，我记得麦克卢汉对我的吩咐，他的语气冰凉，似乎不以为意，“这是个天才般的设想，既然模拟现实和现实一样，那么就在模拟中进行养育好了。智子小姐，您知道自己的任务吗？”
当然，只要将这些程序置入我的硬盘，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据说，麦克卢汉的团队查阅了很多上古的书籍（尤其是心理学方面的，这是一个古老的学科了），从中摒弃了自相矛盾的论述，最终制定了一些方法来更好地教育人类的“未来”。
现在，我要和这批三岁左右的孩子玩的第一个游戏叫做“保持距离”。游戏相当简单，孩子和爸爸妈妈一同跳进一个有边界的圈内，父母先做示范，在圈内手舞足蹈起来——这一向是正常的孩子最喜欢做的。但所有人的身上都有特质的尖锐物，因此不能靠得太近，不然就会刺痛对方。
或许正因为是在模拟现实中，所以才能进行这样有些危险的游戏吧！麦克卢汉告诉我说：“这个游戏相当高明，它首先就能分辨出哪些孩子有问题。一般来说孩子会喜欢跟着手舞足蹈，但是那些特殊的孩子则不愿意进行模仿。接着，你要观察他们的手脚协调性，有些孩子的运动神经可能有问题。最后——因为圆圈是有界限的，因此被撞疼的孩子会刻意和父母保持距离，所以……”
“所以那些无法意识到疼痛，甚至还继续撞击对方的孩子就是要被筛选出的‘坏未来’吗？”我记得他的表情有些惊恐，担忧地悄悄问着拉蒂默，问他我为什么能说出“坏未来”这个讽刺的词。
“别担心，麦克卢汉先生，”拉蒂默悄悄解释道，“智子只是在模仿人类的语气和比喻，她无法明白任何一个词的意义。”
“呵呵，”他对这个游戏很是得意，“虽然你恐怕无法理解这个游戏的意义，不过我还是解释一下好了，也是为了方便你做记录。我们都知道孩子的天性都是自私的，在三岁的时候几乎不能分辨别人的存在，一切都以自我为中心。因此这个游戏可以帮助孩子了解别人的存在。”
“更进一步地，‘距离太近就会撞疼自己’也可以教会他们社交距离，不是吗？”我推理道。
“没错，当然更聪明的孩子还能意识到撞击的时候别人也是会‘疼痛’的。这样，我们就能区分正常的孩子和有问题的孩子了。”麦克卢汉转头望向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的神情一直饱含焦虑。
诚如麦克卢汉所说，这些孩子已经出现了不同的表现：有的一直在手舞足蹈，根本不关心父母的感受；有的则怯生生地站在圈内，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比较少数的孩子则可能了解了这个游戏的真意，手舞足蹈得很开心，但同时也与父母保持着距离——这些孩子我想很快就能“出院”吧。
我在同时与十二名三岁左右的孩子开展着这个游戏——在每一个不同的模拟现实里。我也同时扮演着父亲和母亲的角色，穿着奇装异服，每一套服装都是根据孩子们的不同喜好量身定制的。但可惜的是，尽管面对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但仍有孩子无动于衷，漠然地面对这一切，甚至也不理睬父母，仿佛他已经抛弃了世界一般。
我感到无数地数据在我的胸口和脑际流窜。为了进行这个前无古人的实验，麦克卢汉收集了那些孩子父母的具体数据——当然是经过他们同意的——然后通过算法来预测与孩子互动时，他们会怎样表现。
我于是就在“脑内”扮演着孩子父母的角色，由于有着大数据的支撑，所以还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察觉到异样。
这点倒是做的不错，这样的话，孩子“出院”后就能从模拟现实中无缝地衔接到现实生活中了，而孩子的成长数据也会直接以可视化的方式交付给父母，以便他们了解孩子的生长历程。
我已经采集到了足够的数据，尽管不够是一个简单的游戏而已，但孩子们已经表现出足够的不同。但为了实验的严谨性，在接下来的“数年”的时间内，孩子们还要经过各种不同的测试。
对更大一点的孩子，我们进行的则是“传递表情”的实验。
实际上，要了解人类的表情这件事，对我来说也并不容易。人类的脸上有43块肌肉，每个人的肌肉颤抖模式都不同，再加上脸部骨架和肤质的不同，要判断出一个人究竟是在开心还是悲伤，这真的很不容易。更别说要更细致地分清楚开心和悲伤的类型了：是喜悦、兴奋、激动还是忧郁、痛苦、无动于衷？
不过还好我的数据足够丰富，这点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成难题。但对这些孩子们呢？我不得不佩服生物的进化程度，即便是两三岁的孩子，其实也能非常准确地判断父母的情绪，因此能适时地做出不同的表现，来获取父母的关注——父母的关注就意味着生存的资源。
“传递表情”适合四五岁的孩子，因为游戏的过程还涉及表达：孩子需要将母亲展现出的表情通过语言来传递给父亲，并进行一次模仿。也就是说它考验了孩子的多个能力：识别情绪、语言表达和模仿。
在模拟现实中，我精确地控制着自己的脸部“肌肉”，做出了一个喜笑颜开的表情。“我的”孩子则表现各异，有的能很精准的识别出来，并用语言表达：“妈妈很开心。”她冲着爸爸道，但接下来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宝宝也做个开心的表情呀！”我继续喜笑颜开的道。
宝宝很领会我的意图，也冲着爸爸绽开了自己的笑容。
但能这样做的孩子不多，有的孩子始终在游戏过程中如木头人一般无动于衷。有的孩子好一些，会识别表情，但无法说出来。有的则无法进行模仿。但更糟糕的是，有的孩子的认知系统似乎有些问题，会将开心的识别为悲伤的，并做出与二者都无关的动作。
这些孩子需要格外的关注，这便是我在这里的原因。
今天的最后一组游戏是针对最大的孩子们的，他们有五到六岁。麦克卢汉还在思考对于这些大龄的孩子们是否还要继续实验，因为尽管埃洛伊可以模拟现实，但是迟迟不让孩子与现实接触，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个游戏叫做“轮流涂鸦”，是更高级的社会运作：和父母配合，按次序每个人轮流画上画作的一部分，直到画作完成。当然在开始前，谁也不知道要画什么，一般来说父母们会给一个引导。这个游戏考验的是孩子的团队协作能力，这是孩子在社会上生存所依赖的最重要的一个能力。
通过游戏，孩子们可以认识到一个人不能主宰太多的事，不然完成的画作不会令每个人满意。孩子们需要学会等待，学会和别人一起完成一件事。我认为“合作”是人类之所以能主宰这个星球的最大秘诀，但这些孩子往往无法顺利完成游戏。
要么是怯懦地坐在一边，根本无法提起画笔；要么是一个人抢过画笔，一直在画布上涂鸦；要么是完全不想与别人合作，自己的创作与父母的创作毫无交集——看来他们根本不明白合作的意思，他们的眼里或许只有自己吧。
作为“父亲和母亲”，我只能用“温暖”的双手抚摸着孩子的头。但即使是这样充满爱意的动作，有些孩子也会逃避，他们不希望别人触到他们身体的任何部位，不然的话就会大哭不止，或者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仿佛这伤害了他们似的。
这是我无法理解的，也是许多孩子真正的父母无法理解的。
“好啦，杰西，你来画上最后一朵小花吧！”我对我那可爱的“女儿”道，她心领神会，在画布左下角的空白处画上了一朵红色的小花。
“哦，对了！”她还觉得不够，又给小花添上了一个笑脸。
即便是我这么“铁石心肠”的人，也感觉胸口升上来一股暖意——好吧，我得承认这不过是程序设定而已。
“好啦，睡前游戏结束了，乖乖上床吧。”为了做这个游戏，今天晚上就取消了睡前读故事的环节——由于孩子的大脑还没发育完全，一般来说，人们并不用全息球来给孩子呈现故事，而是采用最原始的父母讲述的方式。这也是为了不给孩子太多的刺激，可以令他们安然入睡。
啪嗒一声——现实模拟的可真是到位——灯熄了，四周一片黑暗。我睁开眼睛，从接入椅上坐起来。现在我要一个个走入孩子们的房间，从他们的头上取下接入设备。
——他们已经在模拟世界中熟睡过去，他们完全不知道一整天下来他们没有在床上挪动过分毫。当然为了孩子的肢体健康考虑，小白们会给孩子活动关节，以防止身体出现退化。
和模拟世界中完全相反，这里不是热闹而温馨的活动场所，或者什么游乐园，更不是幼儿园和托儿所，这里只不过是一个空旷而冰冷的医院罢了。
在其中除了这些被送来参加实验的孩子外，就没有人类的。我，摩罗智子和小白们看守着这里的一切，当然，还有埃洛伊的接入世界。
这个特制的接入世界是不联网的，它的所有数据都储存在医院本地——恩是的，机房就在曾经的地下车库，在哪里我和拉蒂默曾遇到可爱的大卫先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干什么呢？
但恐怕无论他怎么有想象力，也不会想到我这个曾经击败了八号大师的“天才”现在却在做着全职妈妈和全职爸爸的工作！
检查完所有的三批不同年龄的孩子后，我又进入了另一间暖房。那里有更小的孩子，有的还刚刚出生不到一年，麦克卢汉也与他们的父母签订了合作协议——但我真的想不到，他的资助方莫洛克乃至埃洛伊先生居然会同意这个惊人的计划！
“太可怕了，”我记得拉蒂默在最后对我说的话，“我无法理解人们会同意。我无法理解那些父母们的想法，智子……”
当然，我的外形也会根据父母的模样进行轻微的改变，使得这些孩子不会体验到和父母分离的恐惧。
不过因为我每天要进行太多的实验，要记录太多的数据，所以有时候这项工作也会交给小白来进行。小白也经过了莫洛克的改造，使得形象更像一个人类了，它们也配备了人造乳房来消解孩子的恐惧。
我记起来我是怎么回答拉蒂默的：“或许是因为这件谋杀吧？是的，谋杀，已经半个世纪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惨案了，不是吗？父母们产生了恐惧，恐惧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会经历这种事。”
拉蒂默无奈的点点头，然后看着我开启了时间场。
时间流速比例：一比两百；范围：“未来遴选所”；持续时间：未定。
我知道外面的那些父母们肯定已经一天未眠了，而我这里已经过了两百天了——是的，那些孩子们已经度过了两百个在模拟世界中的日日夜夜。
但对于麦克卢汉的未来遴选来说，这些时日还不够长。
等我把所有的孩子都安顿好，我便一个人进入了地下机房，我得查看这些数据，进一步分析它们，以得出初步的结论。
但我第一次感到筋疲力尽，当然不是因为工作量太大的原因——毕竟和几个孩子做做游戏，这算什么大事呢？我只是感到恐惧和悲悯。
我黯然地坐在地上，感觉到地板的凉意缓慢从下往上侵入，就像那个叫做波兹曼的孩子的绯红的血液一般——缓缓渗入我的思维，浸透了我的内心……
当然，有一些科学家们会骄傲地说这是一种很好的机制，提供了人类的多样性。这点我不置可否，毕竟没有更多的遗传机制可供比较。
我已经把自己分成了三种“灵魂”，和不同年龄的三类孩子在一起，每一类孩子的数量都大约有十多个。而由小白们所照顾的更小的孩子，他们则出生不久，神经系统尚未发育完备，所以无法接入现实模拟设备。
人类要到三岁的时候，神经系统才发育的近乎接近成人，因此我在模拟现实中接触的最小的一批孩子就是三岁左右的。
埃洛伊已经重新设计了接入仪，使得设备更为安全，不会对孩子们的大脑产生任何不良的影响。简而言之，它降低了接入的深度和沉浸度，尽管这样的话，现实和模拟显得不是那么难以区分，不过这些孩子们的感官也尚未完全成熟，因此无法发现问题。
“重要的是扮演父母的角色，并且努力地教会他们生存的技能。”在进行这个匪夷所思的实验之前，我记得麦克卢汉对我的吩咐，他的语气冰凉，似乎不以为意，“这是个天才般的设想，既然模拟现实和现实一样，那么就在模拟中进行养育好了。智子小姐，您知道自己的任务吗？”
当然，只要将这些程序置入我的硬盘，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据说，麦克卢汉的团队查阅了很多上古的书籍（尤其是心理学方面的，这是一个古老的学科了），从中摒弃了自相矛盾的论述，最终制定了一些方法来更好地教育人类的“未来”。
现在，我要和这批三岁左右的孩子玩的第一个游戏叫做“保持距离”。游戏相当简单，孩子和爸爸妈妈一同跳进一个有边界的圈内，父母先做示范，在圈内手舞足蹈起来——这一向是正常的孩子最喜欢做的。但所有人的身上都有特质的尖锐物，因此不能靠得太近，不然就会刺痛对方。
或许正因为是在模拟现实中，所以才能进行这样有些危险的游戏吧！麦克卢汉告诉我说：“这个游戏相当高明，它首先就能分辨出哪些孩子有问题。一般来说孩子会喜欢跟着手舞足蹈，但是那些特殊的孩子则不愿意进行模仿。接着，你要观察他们的手脚协调性，有些孩子的运动神经可能有问题。最后——因为圆圈是有界限的，因此被撞疼的孩子会刻意和父母保持距离，所以……”
“所以那些无法意识到疼痛，甚至还继续撞击对方的孩子就是要被筛选出的‘坏未来’吗？”我记得他的表情有些惊恐，担忧地悄悄问着拉蒂默，问他我为什么能说出“坏未来”这个讽刺的词。
“别担心，麦克卢汉先生，”拉蒂默悄悄解释道，“智子只是在模仿人类的语气和比喻，她无法明白任何一个词的意义。”
“呵呵，”他对这个游戏很是得意，“虽然你恐怕无法理解这个游戏的意义，不过我还是解释一下好了，也是为了方便你做记录。我们都知道孩子的天性都是自私的，在三岁的时候几乎不能分辨别人的存在，一切都以自我为中心。因此这个游戏可以帮助孩子了解别人的存在。”
“更进一步地，‘距离太近就会撞疼自己’也可以教会他们社交距离，不是吗？”我推理道。
“没错，当然更聪明的孩子还能意识到撞击的时候别人也是会‘疼痛’的。这样，我们就能区分正常的孩子和有问题的孩子了。”麦克卢汉转头望向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的神情一直饱含焦虑。
诚如麦克卢汉所说，这些孩子已经出现了不同的表现：有的一直在手舞足蹈，根本不关心父母的感受；有的则怯生生地站在圈内，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比较少数的孩子则可能了解了这个游戏的真意，手舞足蹈得很开心，但同时也与父母保持着距离——这些孩子我想很快就能“出院”吧。
我在同时与十二名三岁左右的孩子开展着这个游戏——在每一个不同的模拟现实里。我也同时扮演着父亲和母亲的角色，穿着奇装异服，每一套服装都是根据孩子们的不同喜好量身定制的。但可惜的是，尽管面对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但仍有孩子无动于衷，漠然地面对这一切，甚至也不理睬父母，仿佛他已经抛弃了世界一般。
我感到无数地数据在我的胸口和脑际流窜。为了进行这个前无古人的实验，麦克卢汉收集了那些孩子父母的具体数据——当然是经过他们同意的——然后通过算法来预测与孩子互动时，他们会怎样表现。
我于是就在“脑内”扮演着孩子父母的角色，由于有着大数据的支撑，所以还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察觉到异样。
这点倒是做的不错，这样的话，孩子“出院”后就能从模拟现实中无缝地衔接到现实生活中了，而孩子的成长数据也会直接以可视化的方式交付给父母，以便他们了解孩子的生长历程。
我已经采集到了足够的数据，尽管不够是一个简单的游戏而已，但孩子们已经表现出足够的不同。但为了实验的严谨性，在接下来的“数年”的时间内，孩子们还要经过各种不同的测试。
对更大一点的孩子，我们进行的则是“传递表情”的实验。
实际上，要了解人类的表情这件事，对我来说也并不容易。人类的脸上有43块肌肉，每个人的肌肉颤抖模式都不同，再加上脸部骨架和肤质的不同，要判断出一个人究竟是在开心还是悲伤，这真的很不容易。更别说要更细致地分清楚开心和悲伤的类型了：是喜悦、兴奋、激动还是忧郁、痛苦、无动于衷？
不过还好我的数据足够丰富，这点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成难题。但对这些孩子们呢？我不得不佩服生物的进化程度，即便是两三岁的孩子，其实也能非常准确地判断父母的情绪，因此能适时地做出不同的表现，来获取父母的关注——父母的关注就意味着生存的资源。
“传递表情”适合四五岁的孩子，因为游戏的过程还涉及表达：孩子需要将母亲展现出的表情通过语言来传递给父亲，并进行一次模仿。也就是说它考验了孩子的多个能力：识别情绪、语言表达和模仿。
在模拟现实中，我精确地控制着自己的脸部“肌肉”，做出了一个喜笑颜开的表情。“我的”孩子则表现各异，有的能很精准的识别出来，并用语言表达：“妈妈很开心。”她冲着爸爸道，但接下来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宝宝也做个开心的表情呀！”我继续喜笑颜开的道。
宝宝很领会我的意图，也冲着爸爸绽开了自己的笑容。
但能这样做的孩子不多，有的孩子始终在游戏过程中如木头人一般无动于衷。有的孩子好一些，会识别表情，但无法说出来。有的则无法进行模仿。但更糟糕的是，有的孩子的认知系统似乎有些问题，会将开心的识别为悲伤的，并做出与二者都无关的动作。
这些孩子需要格外的关注，这便是我在这里的原因。
今天的最后一组游戏是针对最大的孩子们的，他们有五到六岁。麦克卢汉还在思考对于这些大龄的孩子们是否还要继续实验，因为尽管埃洛伊可以模拟现实，但是迟迟不让孩子与现实接触，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个游戏叫做“轮流涂鸦”，是更高级的社会运作：和父母配合，按次序每个人轮流画上画作的一部分，直到画作完成。当然在开始前，谁也不知道要画什么，一般来说父母们会给一个引导。这个游戏考验的是孩子的团队协作能力，这是孩子在社会上生存所依赖的最重要的一个能力。
通过游戏，孩子们可以认识到一个人不能主宰太多的事，不然完成的画作不会令每个人满意。孩子们需要学会等待，学会和别人一起完成一件事。我认为“合作”是人类之所以能主宰这个星球的最大秘诀，但这些孩子往往无法顺利完成游戏。
要么是怯懦地坐在一边，根本无法提起画笔；要么是一个人抢过画笔，一直在画布上涂鸦；要么是完全不想与别人合作，自己的创作与父母的创作毫无交集——看来他们根本不明白合作的意思，他们的眼里或许只有自己吧。
作为“父亲和母亲”，我只能用“温暖”的双手抚摸着孩子的头。但即使是这样充满爱意的动作，有些孩子也会逃避，他们不希望别人触到他们身体的任何部位，不然的话就会大哭不止，或者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仿佛这伤害了他们似的。
这是我无法理解的，也是许多孩子真正的父母无法理解的。
“好啦，杰西，你来画上最后一朵小花吧！”我对我那可爱的“女儿”道，她心领神会，在画布左下角的空白处画上了一朵红色的小花。
“哦，对了！”她还觉得不够，又给小花添上了一个笑脸。
即便是我这么“铁石心肠”的人，也感觉胸口升上来一股暖意——好吧，我得承认这不过是程序设定而已。
“好啦，睡前游戏结束了，乖乖上床吧。”为了做这个游戏，今天晚上就取消了睡前读故事的环节——由于孩子的大脑还没发育完全，一般来说，人们并不用全息球来给孩子呈现故事，而是采用最原始的父母讲述的方式。这也是为了不给孩子太多的刺激，可以令他们安然入睡。
啪嗒一声——现实模拟的可真是到位——灯熄了，四周一片黑暗。我睁开眼睛，从接入椅上坐起来。现在我要一个个走入孩子们的房间，从他们的头上取下接入设备。
——他们已经在模拟世界中熟睡过去，他们完全不知道一整天下来他们没有在床上挪动过分毫。当然为了孩子的肢体健康考虑，小白们会给孩子活动关节，以防止身体出现退化。
和模拟世界中完全相反，这里不是热闹而温馨的活动场所，或者什么游乐园，更不是幼儿园和托儿所，这里只不过是一个空旷而冰冷的医院罢了。
在其中除了这些被送来参加实验的孩子外，就没有人类的。我，摩罗智子和小白们看守着这里的一切，当然，还有埃洛伊的接入世界。
这个特制的接入世界是不联网的，它的所有数据都储存在医院本地——恩是的，机房就在曾经的地下车库，在哪里我和拉蒂默曾遇到可爱的大卫先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干什么呢？
但恐怕无论他怎么有想象力，也不会想到我这个曾经击败了八号大师的“天才”现在却在做着全职妈妈和全职爸爸的工作！
检查完所有的三批不同年龄的孩子后，我又进入了另一间暖房。那里有更小的孩子，有的还刚刚出生不到一年，麦克卢汉也与他们的父母签订了合作协议——但我真的想不到，他的资助方莫洛克乃至埃洛伊先生居然会同意这个惊人的计划！
“太可怕了，”我记得拉蒂默在最后对我说的话，“我无法理解人们会同意。我无法理解那些父母们的想法，智子……”
当然，我的外形也会根据父母的模样进行轻微的改变，使得这些孩子不会体验到和父母分离的恐惧。
不过因为我每天要进行太多的实验，要记录太多的数据，所以有时候这项工作也会交给小白来进行。小白也经过了莫洛克的改造，使得形象更像一个人类了，它们也配备了人造乳房来消解孩子的恐惧。
我记起来我是怎么回答拉蒂默的：“或许是因为这件谋杀吧？是的，谋杀，已经半个世纪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惨案了，不是吗？父母们产生了恐惧，恐惧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会经历这种事。”
拉蒂默无奈的点点头，然后看着我开启了时间场。
时间流速比例：一比两百；范围：“未来遴选所”；持续时间：未定。
我知道外面的那些父母们肯定已经一天未眠了，而我这里已经过了两百天了——是的，那些孩子们已经度过了两百个在模拟世界中的日日夜夜。
但对于麦克卢汉的未来遴选来说，这些时日还不够长。
等我把所有的孩子都安顿好，我便一个人进入了地下机房，我得查看这些数据，进一步分析它们，以得出初步的结论。
但我第一次感到筋疲力尽，当然不是因为工作量太大的原因——毕竟和几个孩子做做游戏，这算什么大事呢？我只是感到恐惧和悲悯。
我黯然地坐在地上，感觉到地板的凉意缓慢从下往上侵入，就像那个叫做波兹曼的孩子的绯红的血液一般——缓缓渗入我的思维，浸透了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