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万劫不复，即使永远触摸不到那天际尽头太阳，她也要长在阳光下，告诉他自己向往着他。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坦然说道:“陈念之，你像是天上的骄阳一样，高高在上的耀眼和璀璨，让人不敢直视和触碰。”

    “我这一生最恐惧的事情，就是害怕有朝一日你神采依旧，我却化作岣嵝老妪，只能藏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你登仙而去。”

    “所以我不敢触碰你，甚至不敢在你面前表达思念。”

    “但是今日我要告诉你，就算树不能触摸到太阳，但是也要向往着阳光啊。”

    “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爱你也应该在树长在阳光下一样，在阳光下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喜欢你。”

    姜玲珑沉默了，心中有同情，又有些愤恨和无奈，无比复杂的情绪交杂在心头。

    她心软了，却又无法诉说什么，只是看着陈念之，等待着他的答复。

    陈念之皱着眉头，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心思虽然不算七窍玲珑，但也是胸有丘壑，佳人心中之意他又何尝不能明白。

    只是他的感情并不廉价，亦有自己的分寸，意志难以被他人所动摇。

    他并不是轻易喜欢一个人的人，当他喜欢一个人便会付出真挚的感情。

    更重要的是，他难以接受有朝一日亲眼见到挚爱化作红颜枯骨，不愿体会身边之人坐化的感觉。

    这些年来走来七叔公，陈长衍老叔公，还有陈青河等一个个身边的人离去，都曾经让他心中有过揪心之痛，所以他不愿意再体会这种感觉。

    这些年来他对陈长玄，对于陈青浩等人不遗余力的扶持，便是他不愿意见到一个个故人老去。

    若是有朝一日，身边一个个亲近乃至挚爱的人都里去了，那么就算他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仙人，那么一个孤独的在九天之上长生不死，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永生是孤独的，但是绝对孤独的永生，也许只是一场诅咒。

    所以一直以来他不愿意生儿女育，也是因为害怕自己无法助儿女成仙。

    除非有朝一日他有把握助儿女登仙，否则他不愿意生儿育女，因为看着挚爱的儿女最终化作枯骨，甚至亲手替他们送葬，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对于丫丫和贤烟等人保持着距离也是这般，哪怕她们的爱慕也曾让他心中有些波澜，但是也始终被他克制住了浮念。

    人有亲近之分，挚爱的陨落跟族人的陨落，带给他的痛苦是完全不同的。

    对于有志仙路的他来说，与其看着挚爱在自己的怀中一点点的老去，倒不如从开始便断开念头。

    不过此时此刻，陈念之却心中默默无言，抉择处于两难之间。

    丫丫话扣动了他的心弦，那份感情像是一朵埋在土里发芽，即使面临风吹日晒，也要向着太阳生长的树。

    一边是让他心念浮动的情谊，一边是看不见的仙路尽头，看着她垂垂老矣的日子，他该如何抉择。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吾心不负卿？”

    陈念之心中低语，最终目光坚定了起来:“罢了，有朝一日我若登仙而去，那么即使背负旷古未有的业力，吾也要带你一并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