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他那个时候想要和她和解的心情压过了那些被拒绝了无数次的痛苦的时候。　他又问出了那个问题。　程俊峰到现在都记得。　当时肖佳荷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深了许多，随后就像是把那个问题自动忽视掉了，又把话题扯回了孩子身上。　他不是不气馁的。　可是那个时候，心智早已经不像刚刚接手家族时那样年少气盛，反而会想到很多方面，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的他他知道，她和他的婚姻，，本来就是他强求来的，他本来也没有资格要求肖佳荷一定要给她什么回应。　即使肖佳荷心里还是有着别的男人的影子，让他每每想起来就嫉妒得想杀人。　每到那种时候，他就无数次的庆幸，幸好，幸好当年答应了启哥，和他合作。　幸好，幸好那个男人死了。　否则肖佳荷的身边，现在不知道会是谁。　虽然知道妻子爱着别的人，可每到这种时候，程俊峰就会告诉自己，即使她不爱她，可他还活着，他还是她的丈夫，他还有许多时间，去得到他的心。　可他知道肖佳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所以依旧什么都不敢强　求。　当年他用那样卑鄙的手段逼迫他嫁给了她，已经让她恨之入骨。　他又还怎么敢再做些什么。　他在肖佳荷的要求下，答应了和她假扮恩爱夫妻。　从前，肖佳荷是抗拒他的接近的，如果不是因为两家的要求，也许就连程煜，都不会出生。　现在有机会靠近她，即使是为了自己儿子而演戏，他也甘之如饴。　也许，他有机会可以一点一点都打动肖佳荷也说不定呢？　可惜后来的事实证明了，肖佳荷的心硬起来，会有多么可怕。　不论他再怎么对她好，为她准备再多的惊喜美好，她依旧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当着程煜的面会表现得感动得泪流满面。　可是只有一离开程煜的视线，就离开恢复了平静。　他和她，最亲密的日子，认真回想起来，或许只有她极力想要离开z国，去另一个国家那段时间吧。　明知道将家族举家搬迁是一个多么困难，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可为了让她不用每天都生活在一个因为一个男人，而永远无法走出去的城市。　所以他什么反对的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配合她，支持着她。　他和她，整整演　了二十多年的恩爱戏。　可他依旧没能打动她。　他什么都没能做到。　一直到她厌倦了和他演戏为止。　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冷漠的看着自己，他心里像是被一把生了锈了的钝刀子细细的割着心脏那种疼，是随着时间，一点点叠加的……　直到最后，再也承受不住那种痛苦。　他又一次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这一次，他得到了答案。　意料之中，却又让他不愿意接受。　她说：“不想她生活的地方总是有他的痕迹。”她不想见到他。　她想让他离开。　如果换作刚结婚那一会，或许他就要开始冷嘲热讽了。　可在那个时候，他却只能忍着心里撕心裂肺的痛苦，脸上却是轻描淡写的笑容，轻飘飘的回到一句，“好。”　于是就那么毫不犹豫的把他千方百计抢来的家主的位置丢给尚在高中的儿子。　丢下一句“世界那么大，趁着年轻，还想多出去走走看看”，就那么带着满心悲哀失落的离开了那个本应该是她和他最温馨的家。　同一句话，他曾经问过三次。　而就在刚才，为了配合她，让被他们保护了那么久，在他面前演　了那么多年父母恩爱的戏码的儿子知道一些，他本来早就已经应该知道的事情，他又问了一次。　这第二次，他却是代表他自己，在他粗略算起来，已经离开那个家，快十五年的时光的之后，再一次，亲口问出来。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有多么紧张，有多么恐惧。　对于那个他曾经得到了意料之中，却宁愿没有回答的问题，他始终没有办法像面对其他人那样，轻描淡写。　“我不知道。”　出乎意料的，肖佳荷说出来了答案。　不是程俊峰想象中的决绝冷漠，却又和他所期望的，有着明显的差距，让他一时半会，都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表情来形容自己此刻内心的那些想法。　早在程俊峰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枕在他肩头的肖佳荷的耳朵，就能够清晰的听到，那道如同击鼓一般洪亮，又迅速的心跳声。　他在紧张。　肖佳荷不过是一瞬间就判断了出来。　这个认知，却让肖佳荷有些不敢相信。　却又觉得，似乎有些正常。　刚刚嫁给这个男人的时候，肖佳荷不否认，她是怨的。　可母亲冷漠的话一　直都在她脑海里回荡着，让她第一次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勇气来。　“作为家族中出色的女孩子，你应该知道，你们没办法继承家族，就只能为家族的兴旺，添砖加瓦，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作为无用的女儿身，还能享受到家族最宝贵的各种资源的原因，这本来就是你们应该要做的……”　一个人，得到了什么，就必定要失去什么。　作为家族里那一代最出色的女孩，肖佳荷用前半生的衣食无忧，换取了后半辈子的人生自由。　她不是李慧，生在因为女孩子很少，而把每一个出生在李家的女孩都当做掌上明珠来宠着，同时会给予他们最大限度的自由。　任何一个方面。　包括在择偶方面。　哪怕是选择一个如同许清河那样的平民子弟，在李家来说，也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更不要说，她在和许清河分手后不到两个月，却火急火燎的选择了顶级家族中的赵家大少爷作为丈夫。　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不被允许呢？　李慧的人生，不论怎么看，怎么比较，总是要比她们多出几分幸运。　幸运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嫉妒，又想要羡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