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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双重的逆转（1）
面对智子的“挑衅”，八号大师只是微微一笑，以杆头点地：“既然慧子小姐这么谦虚，那就由我先来开球吧。”出我意料的是，大师没有选择惯用的防守路线，而是直接把红球堆给打散了。不过可惜的是，并没有一颗球入袋，这本来就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
“还是大师更谦虚一点吧？”智子的回应令我摸不着头脑，但过不了多久我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说大师谦虚地把第一局让给了她。
由于所有的球都被打散了，所以智子很轻松地就把所有红球清空了，而大师已经无需再上台负隅顽抗了。
原本喧嚣的众人都沉寂了下来，看来即使是大师出马，也和之前的结果不差分毫——惠子根本不会犯错，只要能找到一颗下球的机会，她就能够一鼓作气。
这真是个完美无缺的对手。
第二局也是如出一辙，大师先把球堆打散，然后慧子一杆清台。但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大师在一开始要把大好局面让给对方呢？由于一开始的击球区是远离红球的，所以企图凭借大力将红球打进这是不现实的啊。
第三局局面过半，似乎是在无事可做的大师抬头向主席问道：“主席先生，我能问一下接入率的事吗？”
“你……”主席有些吃惊，他想不到正在紧张比赛的选手竟然会问一些题外话。
“现在的接入率是不是已经很低了？”大师继续问道。
主席不知如何作答，不过这也不要紧，因为“后期”的剪辑师可以把大师的问话给切掉。
“为什么这么问？”主席还是很尊重大师的，尽管这不是一个好问题，问的场合也不对。
“主席先生本来以为大家都很喜欢干脆利落的进球吧？”
主席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比赛结束。
也就是我刚才想到的“悬念”二字，智子这么快的一个个战胜了对手，毫无疑问大家都认为这次总决赛的冠军非她莫属了，比赛还有什么悬念呢？
再加上每一轮比赛都是智子砰砰砰的推球入洞，看多了也毫无美感吧。即使是再神乎其技的魔法，重复千百次的话，人们也会看腻的。
我正这样想着，智子已经拿下了第三局，决赛是十七局九胜制，这显然是经过了缩减的。因为这项运动的偶然性比较大，所以越多的局数越能公正的诞生胜者。
“因此过犹不及了。”大师总结道。我心想，难道他已经洞悉了主席的计划？不然为什么要教导主席不要走歪门邪道呢？
智子又上手了第四局，看来双方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又或许因为大师现在实在无事可做，所以干脆找些话题来聊？
“我认为大师说的有道理，”主席扶了扶眼镜，神情黯然，“我没有把握这个平衡，我想不到这位……慧子小姐居然击球如此精准。”
“并不能怪慧子，”大师看着慧子飞快的击球，却一点不着急，“她只是发挥自己应该发挥的实力罢了。”
“那么大师想说？”
“这项运动太古老了，并不适合现在这个高速的时代。想要去扭转它固然是精神可嘉，可是主席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真的让它安然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但是结果是可以预见的。时代的节奏太快了，人们有无数更有趣的感官刺激可以去享受，为什么要看这项需要投入极大精力……尤其是专注力的比赛呢？”
“专注力。”
“是的，这是我之所以喜爱这项运动的原因，它培养了我的专注力。每一次瞄球，每一次思考走位，每一次击打，每一次酝酿后面的步数，都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毅力。”
“但现在的人却沉迷于埃洛伊世界里。”
“正是如此，人们将自己的灵魂依附在直播者身上，或者‘切身’体验那些虚拟的游戏和冒险，所受到的直接刺激远远大于斯诺克运动。人们已经无法欣赏这种耐人寻味、需要将自己的精神活动完全投入进去才能发现妙处的活动了。”
“投入才能发现妙处。”
“让我来告诉你我的研究结果，”大师看来已经完全把台面交给慧子了，慧子当然在听着大师“布道”，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精准的击球，“我做过一些比照实验，用来研究人脑神经元在过去十年中的变化。”
“实验？”在一旁沉默的拉蒂默突然发话，“你是说实验？”
“是的，科学实验，我用仪器扫描了很多志愿者的脑部。”“恕我直言，”拉蒂默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我认为你们冥想团的六号大师，他看似只会……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布道。”
“呵呵，我明白你的感受，六号大师只是善于言辞罢了，但我更注重科学。”
“我还以为……”拉蒂默欲言又止。
“并不是每个冥想团的人都像他一样爱灌输鸡汤，”八号大师直言不讳，“实验发现，在过去十年间人脑的神经元构成发生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变化。”
“是什么变化呢？”趴着的慧子也很好奇，在一旁问道。
“神经元的组织结构不同了，过去的结构更适合人脑处理单线程的工作，我们可以说是一种深度的思考。而现在的结构则更适合人脑处理多线程的工作，但是我们可以说是一种浮于表面、无须深入思考就可以完成的工作。”
“神经元的组织结构？”
“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将扫描图片给你们看，不过在这里我就略微介绍一下吧！”我想不到大师竟然还会做科学实验，“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因为现在大家每天所接触的就是高速而碎片化的信息流，人们回到家也会继续进行类似的娱乐活动。谁还会静下心来细细欣赏一回合斯诺克比赛呢？”
我点点头，我看到所有人都在点头。
“大师的意思是，时代节奏太快了，所以人们缺失了专注力，无法去欣赏更高级深刻的活动了？”
“甚至连做一些深度的思考都不行，”大师摇摇头，“对人们来说这太累了，不如躺在一张埃洛伊接入椅上，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节目一一盘旋在自己周围。”
正说着智子已经连下八局，她只要再胜一局就能夺冠了，而在决赛中，八号大师甚至还没有打进过一颗球呢！
“大师认为可以改变吗？”我问道。
“改变？只有被认为是糟糕的局面才需要改变，你认为这种局面糟糕吗？”
“当然！”我心道，但仔细一想大师的质疑很有道理，怎么见得人类就需要这种深度思考和“高级趣味”呢？现在每个人都沉醉在高速而纷繁多彩的埃洛伊世界中，这怎么又见得是坏事呢？
“主席先生认为需要改变吗？”大师见我不说话，转头问主席。
智子在旁边催促道：“大师，您看这一局由谁来开球呢？”
主席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想，这应该改变，因为……”
“甚好，”大师不等主席说完，就开了一杆，“因为当然会有人注意到专心致志的魅力的！”
第九局的开局，大师却换了套路，只是让母球轻轻地碰到红球，略微打散了一下球堆。
这是什么意思？我摸不着头脑。
但更困惑的人其实是智子，她突然停了下来，仔细思考应该怎么接着打。这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事情，难道她也不知从何下手了吗？
大概是没有很好的击球路线，直至只是略微将母球蹭到了一点红球，接着将球停到了台面的上方。这当然也是很常见的回应方式，不过……
智子这一杆居然没有直接进攻！而是选择了防守！
久违的防守！
我有些兴奋！智子一路过关斩将下来，可从来没有进行过防守啊！
“慧子小姐，为了避免不公平，我还是坦诚一下我的目的吧。”众人又恢复了喧嚣，大师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对智子解释道，“我认为你的判断会有一个极限，如果是球堆极小的扰动的话，您是无法计算出合适的下球及走位的路线的。”
“所以你从之前一下子把球打散，到后面一次比一次收力，球堆散的越来越小……你是在实验我的判断极限？”
“正是如此，我只是这么执拗地认为你会有一个判断的极限，所以想要试出它来。”
“你试出来了。”智子也是坦诚相待。
此言一出，大伙儿彻底沸腾了，不断地为大师鼓掌叫好。
我也在心底里佩服大师，因为这恐怕已经是人类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很好，所以接下去……”大师轻轻把球一推，母球已经藏到了彩球身后，“接下去请您来和我玩斯诺克的游戏吧。”
智子定睛看了一会儿，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就是你的主意！”
斯诺克！久违的斯诺克！
原来如此！大师并不想以卵击石，因为他知道慧子比他的攻击更犀利，因此他接下来要用斯诺克——阻碍对方的胜利！
真是的，我们这些人都被智子犀利的进攻所吓怕了，怎么会没想到其实可以用斯诺克来挽回败局呢？
如我之前所说的，斯诺克的真意在于“阻碍”，现在大师将母球藏在彩球之后就是做了一个极佳的阻碍，因为智子上手只能去打红球而不能碰到彩球，不然就要罚分！
想到大师的这个打算，我不由得欢呼起来！凭借这个，大师是否有了一点胜算呢？
“还是大师更谦虚一点吧？”智子的回应令我摸不着头脑，但过不了多久我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说大师谦虚地把第一局让给了她。
由于所有的球都被打散了，所以智子很轻松地就把所有红球清空了，而大师已经无需再上台负隅顽抗了。
原本喧嚣的众人都沉寂了下来，看来即使是大师出马，也和之前的结果不差分毫——惠子根本不会犯错，只要能找到一颗下球的机会，她就能够一鼓作气。
这真是个完美无缺的对手。
第二局也是如出一辙，大师先把球堆打散，然后慧子一杆清台。但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大师在一开始要把大好局面让给对方呢？由于一开始的击球区是远离红球的，所以企图凭借大力将红球打进这是不现实的啊。
第三局局面过半，似乎是在无事可做的大师抬头向主席问道：“主席先生，我能问一下接入率的事吗？”
“你……”主席有些吃惊，他想不到正在紧张比赛的选手竟然会问一些题外话。
“现在的接入率是不是已经很低了？”大师继续问道。
主席不知如何作答，不过这也不要紧，因为“后期”的剪辑师可以把大师的问话给切掉。
“为什么这么问？”主席还是很尊重大师的，尽管这不是一个好问题，问的场合也不对。
“主席先生本来以为大家都很喜欢干脆利落的进球吧？”
主席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比赛结束。
也就是我刚才想到的“悬念”二字，智子这么快的一个个战胜了对手，毫无疑问大家都认为这次总决赛的冠军非她莫属了，比赛还有什么悬念呢？
再加上每一轮比赛都是智子砰砰砰的推球入洞，看多了也毫无美感吧。即使是再神乎其技的魔法，重复千百次的话，人们也会看腻的。
我正这样想着，智子已经拿下了第三局，决赛是十七局九胜制，这显然是经过了缩减的。因为这项运动的偶然性比较大，所以越多的局数越能公正的诞生胜者。
“因此过犹不及了。”大师总结道。我心想，难道他已经洞悉了主席的计划？不然为什么要教导主席不要走歪门邪道呢？
智子又上手了第四局，看来双方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又或许因为大师现在实在无事可做，所以干脆找些话题来聊？
“我认为大师说的有道理，”主席扶了扶眼镜，神情黯然，“我没有把握这个平衡，我想不到这位……慧子小姐居然击球如此精准。”
“并不能怪慧子，”大师看着慧子飞快的击球，却一点不着急，“她只是发挥自己应该发挥的实力罢了。”
“那么大师想说？”
“这项运动太古老了，并不适合现在这个高速的时代。想要去扭转它固然是精神可嘉，可是主席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真的让它安然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但是结果是可以预见的。时代的节奏太快了，人们有无数更有趣的感官刺激可以去享受，为什么要看这项需要投入极大精力……尤其是专注力的比赛呢？”
“专注力。”
“是的，这是我之所以喜爱这项运动的原因，它培养了我的专注力。每一次瞄球，每一次思考走位，每一次击打，每一次酝酿后面的步数，都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毅力。”
“但现在的人却沉迷于埃洛伊世界里。”
“正是如此，人们将自己的灵魂依附在直播者身上，或者‘切身’体验那些虚拟的游戏和冒险，所受到的直接刺激远远大于斯诺克运动。人们已经无法欣赏这种耐人寻味、需要将自己的精神活动完全投入进去才能发现妙处的活动了。”
“投入才能发现妙处。”
“让我来告诉你我的研究结果，”大师看来已经完全把台面交给慧子了，慧子当然在听着大师“布道”，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精准的击球，“我做过一些比照实验，用来研究人脑神经元在过去十年中的变化。”
“实验？”在一旁沉默的拉蒂默突然发话，“你是说实验？”
“是的，科学实验，我用仪器扫描了很多志愿者的脑部。”“恕我直言，”拉蒂默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我认为你们冥想团的六号大师，他看似只会……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布道。”
“呵呵，我明白你的感受，六号大师只是善于言辞罢了，但我更注重科学。”
“我还以为……”拉蒂默欲言又止。
“并不是每个冥想团的人都像他一样爱灌输鸡汤，”八号大师直言不讳，“实验发现，在过去十年间人脑的神经元构成发生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变化。”
“是什么变化呢？”趴着的慧子也很好奇，在一旁问道。
“神经元的组织结构不同了，过去的结构更适合人脑处理单线程的工作，我们可以说是一种深度的思考。而现在的结构则更适合人脑处理多线程的工作，但是我们可以说是一种浮于表面、无须深入思考就可以完成的工作。”
“神经元的组织结构？”
“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将扫描图片给你们看，不过在这里我就略微介绍一下吧！”我想不到大师竟然还会做科学实验，“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因为现在大家每天所接触的就是高速而碎片化的信息流，人们回到家也会继续进行类似的娱乐活动。谁还会静下心来细细欣赏一回合斯诺克比赛呢？”
我点点头，我看到所有人都在点头。
“大师的意思是，时代节奏太快了，所以人们缺失了专注力，无法去欣赏更高级深刻的活动了？”
“甚至连做一些深度的思考都不行，”大师摇摇头，“对人们来说这太累了，不如躺在一张埃洛伊接入椅上，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节目一一盘旋在自己周围。”
正说着智子已经连下八局，她只要再胜一局就能夺冠了，而在决赛中，八号大师甚至还没有打进过一颗球呢！
“大师认为可以改变吗？”我问道。
“改变？只有被认为是糟糕的局面才需要改变，你认为这种局面糟糕吗？”
“当然！”我心道，但仔细一想大师的质疑很有道理，怎么见得人类就需要这种深度思考和“高级趣味”呢？现在每个人都沉醉在高速而纷繁多彩的埃洛伊世界中，这怎么又见得是坏事呢？
“主席先生认为需要改变吗？”大师见我不说话，转头问主席。
智子在旁边催促道：“大师，您看这一局由谁来开球呢？”
主席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想，这应该改变，因为……”
“甚好，”大师不等主席说完，就开了一杆，“因为当然会有人注意到专心致志的魅力的！”
第九局的开局，大师却换了套路，只是让母球轻轻地碰到红球，略微打散了一下球堆。
这是什么意思？我摸不着头脑。
但更困惑的人其实是智子，她突然停了下来，仔细思考应该怎么接着打。这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事情，难道她也不知从何下手了吗？
大概是没有很好的击球路线，直至只是略微将母球蹭到了一点红球，接着将球停到了台面的上方。这当然也是很常见的回应方式，不过……
智子这一杆居然没有直接进攻！而是选择了防守！
久违的防守！
我有些兴奋！智子一路过关斩将下来，可从来没有进行过防守啊！
“慧子小姐，为了避免不公平，我还是坦诚一下我的目的吧。”众人又恢复了喧嚣，大师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对智子解释道，“我认为你的判断会有一个极限，如果是球堆极小的扰动的话，您是无法计算出合适的下球及走位的路线的。”
“所以你从之前一下子把球打散，到后面一次比一次收力，球堆散的越来越小……你是在实验我的判断极限？”
“正是如此，我只是这么执拗地认为你会有一个判断的极限，所以想要试出它来。”
“你试出来了。”智子也是坦诚相待。
此言一出，大伙儿彻底沸腾了，不断地为大师鼓掌叫好。
我也在心底里佩服大师，因为这恐怕已经是人类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很好，所以接下去……”大师轻轻把球一推，母球已经藏到了彩球身后，“接下去请您来和我玩斯诺克的游戏吧。”
智子定睛看了一会儿，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就是你的主意！”
斯诺克！久违的斯诺克！
原来如此！大师并不想以卵击石，因为他知道慧子比他的攻击更犀利，因此他接下来要用斯诺克——阻碍对方的胜利！
真是的，我们这些人都被智子犀利的进攻所吓怕了，怎么会没想到其实可以用斯诺克来挽回败局呢？
如我之前所说的，斯诺克的真意在于“阻碍”，现在大师将母球藏在彩球之后就是做了一个极佳的阻碍，因为智子上手只能去打红球而不能碰到彩球，不然就要罚分！
想到大师的这个打算，我不由得欢呼起来！凭借这个，大师是否有了一点胜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