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州还是说不过她，他知道解释太多都无用。
    金广宁不是没告诫过他，洛昭瑶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让他早做决断，早些透底。
    是他自信过头了。
    “对不起！”
    过了好半天，她才回应那三个字：“不用说对不起，侥幸被陆先生钟意过，我很幸福。”
    “那你还要三个亿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要把堵在胸口的巨石吸上去，“当然。”
    烂俗的情感交易怎么能少了钱呢！
    也许，他认为的逢场作戏只是他认为而已，跟他一起演的那个人已经入木三分。
    他擅长造戏，而她，擅长演。
    “陆先生，也许有一天，你也会觉得跟我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交往，然后会想起我们之间的协议，最后告诉自己，哦，原来我跟那个女人也是玩玩而已！”
    “钱嘛，陆先生多得是。”
    “不是！”陆衍州很冷静的否认。
    他受到的教育、接触的人和事、常年积累的经验让他如此冷静，即使是面对即将离开的爱人。
    他当然不会咆哮失控，只会将郁气憋在心里。
    “也许吧，我好像忘了，陆先生要把陆太太的位置给我呢。”
    “可惜陆太太这三个字太尊贵了，我真的配不上。”
    陆家家大业大，有人心心向往，有人望而却步。
    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下来，她要当陆太太，一个从小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居然要嫁给一个身价千亿的男人做他的太太。
    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是梦，
    终该清醒。
    陆衍州不慌的看着她，给足她发泄的空间和余地。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但不可否认，你确实骗了我，当初我对我自己说，只要陆先生说的，我都信，我真的信了，信你不会欺骗我。”
    “就像当初我信别人的话，她们说，你妈妈会爱你，因为她是你的妈妈，没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
    她点点头，像在努力压制那些即将喷涌而出的痛苦。
    “陆先生说让我当陆太太，我也信了。”
    “但我真的觉得好遗憾，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过去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眼前，而要看着过去？”陆衍州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劲，这才狠下心来打断她。
    洛昭瑶抬起眼，“不，真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之间的协议，白纸黑字，一清二楚，我们应该像协议规定的那样，我心甘情愿的做你的情妇，如果我够知情解意，你会爱我一场，这样大家都不吃亏！”
    陆衍州被噎着，他应该怎么都想不到，洛昭瑶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还没说够：“在这世上，陆先生想让我知道的事我就会知道，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就永远知道不了，我看不穿陆先生，唯有那白纸黑字，我认得清。”
    不是她无能，而是如果连她都能看穿陆衍州的话，他又如何能在商场立足。
    也不是她看错了人，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愿意
    跟他，只不过，她不会妄想任何东西，只会心甘情愿的跟他爱一场。
    像是想到些什么，她抬起眼睛，倔强的望着陆衍州。
    半晌，眼泪没再流了才开口：“陆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陆衍州闭眼点头。
    她的唇在颤抖，好一会都说不出话，鼻子酸得她没办法，深吸一口气，问出来：“陆先生当初选我，是不是因为我跟姚曼长得相像？”
    她看着他，比为这个问题之前还要隐忍、还要倔强。
    纵使她低到尘埃里，也不愿意做别人的替身！
    “当然不是！”陆衍州几乎没有考虑，下意识地回答她，语气懊恼，那张脸犹如被寒冰染过，这一处都散着刺骨地冷冽。
    洛昭瑶点点头，不再询问真假，再三地抽泣后，垂下头去：“最后，我谢谢陆先生帮我摆平了麻烦。”
    陆衍州忽然站起来。
    她只是说了最后两个字，并没有说要走，但他好似害怕她会马上消失，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她。
    不过，她确实要走，一个转身，毫不犹豫。
    下一秒，手腕被人拉住，骨骼被掐的生疼，她被迫再次转身。
    陆衍州步步紧逼，两人近在咫尺，她听得到他厚重的喘息声，他也听到她压抑地抽泣。
    他进，她退。
    最后将人抵在门口的玄关墙上。
    对视几秒，他垂下脸，眸光落在她的面容上，好久。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解释，她说谢谢他，他连个不客气都没有心思
    回应。
    他只去吻她，很温柔，很耐心、很细致，不带任何占有和侵略，只用自己的唇瓣去厮磨她的唇瓣。
    洛昭瑶缓缓闭眼，任由他这样静静地吻她。
    吻了一会，他稍稍分开些，唇瓣落在她的侧脸，又是一吻。
    她脸庞滑落的泪染湿他的唇角，“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不流眼泪？”
    他脸色平静，说话温柔，像在哄她，但语气又带着一股特别的无奈，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哄不好了。
    那些泪水，用指腹去擦也擦不干净。
    他干脆去吻，吻了好久，才听到耳旁一声极浅的抽泣。
    他放开她，垂眼看着。
    良久，她终于抬起了头，“让我体面的离开，我答应陆先生，以后都不流泪了。”
    她面带笑意，眼底多了一份谨慎的疏离，“雨停了，我真的……要回去了，陆先生也早些回去吧，不要耽误太久。”
    她沉稳的语气像是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刚刚流过的泪、诉过的苦都是假的么？
    陆衍州愣神了几秒，彻底松开她，深深的呼吸一口：“你要跟我分开，打算以后再也不见我？”
    洛昭瑶摇头否认，“不是，陆先生是名人，不可能见不到，如果以后遇到了，也不会假装不认识。”
    “以后，我们可以光明正大了，是吗？”
    洛昭瑶又点头，“嗯，我认识陆先生，陆先生也恰好知道我，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故作轻松的跟他撇清关系，心脏的某一处在
    滴血阵痛。
    “我送你。”
    “不用。”她连忙拒绝，怕自己又不要脸的反悔，“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看着自己地的脚尖，颤抖着说出两个字：“再见。”
    她说了再见，陆衍州没说。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她转身，看着她挺直的背影越来越远，看着门关上，砰的一声将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