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认识，有过几面之缘。”言浓略感疲倦的回答。
    她微微瞌上眼眸，却怎么都静不下心。
    乔嫣然是什么时候，挤入她和陆严廷的世界的呢？
    记忆有些远了，大约是在半年前。
    正在陪她看电影的陆严廷，突然接了一个电话，什么都没有解释，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那一天，因为下雨路滑，她骑的共享单车在急转弯的时候摔倒了，被好心人送去医院后，她隔着走廊看到了陆严廷。
    他扶着崴了脚的乔嫣然，向来冷峻的面孔上，不加掩饰的写满了担忧与心疼，乔嫣然自然而然的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亲密无间的说着什么，画面温馨极了。
    而一条走廊之隔的言浓，独自提着吊瓶，拖着骨折的胳膊，自虐般的目睹他们一起回了病房。
    那一天，陆严廷没有看见他，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艳丽夺目的女子。
    后来，有太多太多次这样的事情，多到她已经快记不清究竟有多少次，陆严廷因为乔嫣然丢下她了。
    “言小姐，你要是难过，就说出来，千万别憋着。”刘管家在她的眼尾发现了一抹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
    言浓缓缓睁眼，双眼发着红，眸色却一片寂静，“我不难过，我是在庆幸。”
    庆幸她早就舍弃了那段自欺欺人的过去。
    顾氏大楼。
    “顾总，乔小姐那边终于松口了。”
    张秘书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入眼便看见平日里对待工作专注严谨的顶头上司，正拿着一本画着小猪佩奇的育儿书，有条不紊的翻看着。
    尽管上次就在自家上司办公桌上看见过这本书了，但真的撞见他拿着这本书，如同处理工作一般，认真专注的看着，张秘书还是惊讶得咽了口唾沫。
    他慢慢走近，将那枚别致的袖扣放到了办公桌上，缓缓道：“乔小姐这次似乎想通了，下个月是她妹妹的订婚宴，乔家打算双喜临门，会在订婚宴上公布她和陈家小叔的婚事，乔家那边看管的严，她希望您能帮忙让她在订婚宴前，顺利躲到国外去。”
    闻言，顾西宴终于从育儿书中抬起头来。
    “嗯，仅此一次，还有这枚袖扣，我不需要，扔了吧！”
    交代完，他放下手中的育儿书，在张秘书惊讶的目光中，熟练的拿出书签，备注好了之后，才将育儿书放到了一旁。
    但到底跟了顾西宴这么多年，张秘书早已锻炼出了过人的心理素质，面对如此罕见且不可思议的一幕，他依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顾总，这是言小姐的资料。”张秘书递上另一份资料，一边汇报资料上没有的信息，“言小姐五岁之前跟她同胞的妹妹被拐卖过几次，后来被青山孤儿院收养，在那里结识了陆二少，陆家找回陆二少，顺便也收养了言小姐和她妹妹，不过她妹妹一直深居简出，听说是身体不太好，精神也有点问题。”
    说到到这里，张秘书顿了顿，查看顾西宴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才接着往下说。
    “言小姐和陆二少是一起长大的，两人青梅竹马，情谊很深，但是陆夫人一直不同意，据说言小姐之前在陆家的日子不太好过。表面上，她是陆家的养女，实际上……她连陆家的佣人也不如，除了要洗衣做饭，还是陆太太的出气筒，陆家那边的佣人说，言小姐经常挨打。”
    “最严重的时候，挨了打还要被关禁闭，最短的时候一天，最长的时候关了半个月。”
    说完这些，张秘书也不禁的皱起了眉头。
    豪门里面，什么离谱的事情都不新鲜。
    张秘书所见过的那些肮脏手段，大多都是原配夫人对付外面的女人和私生子女的，因为有利益与感情冲突，所以什么偏激的手段都有。
    但是这样侮辱和虐待人，还是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属实疯癫的很。
    “陆严廷呢？”顾西宴不咸不淡的声音，拉回了张秘书的思绪。
    张秘书撇开与工作不相关的情绪，方才接着道：“陆二少回到陆家之后的日子倒是不错，陆先生年纪大了，又死了最疼爱的儿子，陆二少虽然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但陆先生也十分重视他，什么都是给予最好的，陆太太表面上对陆二少也过得去，乔家二小姐会和陆二少订婚，就是她极力撮合的……”
    “我不是问这个。”顾西宴淡淡摇头，打断了张秘书的话。
    张秘书狐疑的看向他，竟在他清贵的面容上，罕见的发现了一抹不快。
    其实，他的神色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可却无端的让人觉得，他不太高兴。
    “您是想问陆二少对言小姐的态度吗？”张秘书惊讶归惊讶，仍很快的收敛情绪。
    顾西宴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张秘书这才又开口：“具体什么态度，只有他本人清楚。不过，言小姐在陆家的处境他肯定是知道的，但他刚回陆家，根基不稳，不敢公然与陆太太叫板，所以言小姐不管是在陆太太那里，还是在他那里，应该都受了不少委屈。”
    说完，张秘书静默的等待下文。
    顾西宴却迟迟没有说话，他把玩着有些老旧的定制钢笔，清贵雅致之中，透露着一丝漫不经心。
    张秘书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深知自己这位上司的沉默寡言。
    他习惯自我消化，极少表现喜怒。
    张秘书没在他的神色里捕捉到一丝的异样，一时间也摸不准他的想法，只能静静等着。
    过了良久，顾西宴缓缓抬眸，没再继续刚才  话题，反而问起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有多久没回老宅吃饭了？”
    张秘书懵了一两秒，但也只是一两秒他就恢复了过来，并抓住了自家上司话里的重点，“两周前刚回去过，您今天要回老宅吃饭吗？”
    他好奇的观察着他的神色，竟在顾西宴脸上看到了一瞬的迟疑，但随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嗯，安排下去，晚上的应酬都推了吧！”
    “好。”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张秘书脸上仍保留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顾总一向不喜欢回老宅，以前一年到头都不见得回去一次，这两个月都回去好几次了，果然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张秘书自言自语的说完，忽然察觉到自己失言，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