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案前背着手不停来回溜达的佟书正颔首道：
    “应是如此了，至于具体朝廷如何，咱们再多看看。但对凌仙宗，咱们可以友好相处了。”
    薛诚丰很高兴，毕竟由于林仙人，他们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对这凌仙宗也颇有些爱屋及乌。
    他摸了摸自己蓄起的胡须愉悦道：
    “属下一会儿就连夜准备年礼，待后日一早，就亲自给凌仙宗送去。”
    不想佟书正停下了溜达的脚步，站定对他说道：
    “我跟你一块儿去，拜年嘛，人多热闹。”
    ——
    今夜，秀水村中，不似往日的节俭，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
    平日里一入夜就漆黑一片的小村庄中，今晚那叫一个灯火通明。
    就连凌仙食座附近，也被有心人挂上了一盏十分简陋的灯笼。
    此时大多数家中早已吃饱了饭，但饭桌却并未撤去，而是依然留着，供家人们继续坐在桌前吃肉喝酒，谈天说地。
    村中不时从各个地方传来几响爆竹声，接着几声孩童的尖叫嬉笑。
    每家门上都贴着寓意吉祥的春联。
    这些都是最近村民们找在孙逸高私塾念书的孩童们写的。
    村民们不敢打扰孙逸高，平日里也难以找到他。
    但他私塾之中的学生有几人是村子里的，村民们就想着，没有秀才公给写，秀才公的弟子写不也是一样的嘛。
    于是孙逸高的几个学生凭借着此事，算是赚到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笔银钱。
    虽然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也清楚自己才上学读书没多久，字写得不太好，并不好意思收钱。
    但不妨碍村民们左一个右一个的给他们塞各种瓜果饴糖。
    整个村的户数累计下来，也有不老少了。
    这可给这些学生们开心坏了。
    捧着自己赚到的一大堆零碎吃食回家展示给家人看。
    他们的家人也并未嫌弃没有银钱，都纷纷夸赞自家孩童真有能耐。
    此时山上的凌仙宗内，众人也终于在饭桌上所有的菜品都被一扫而空之后，拍着各自饱胀的肚皮心满意足地坐靠在椅子上，开始了酒足饭饱后的例常聊天。
    雪在入夜时分就停住了。
    现在的夜空满是星辰。
    星光点点的夜色下，妇人与妇人一拨，汉子与汉子一拨，一个接一个的话题，好像没有说完的时候。
    少年人们，则是在收拾完碗筷之后，神神秘秘地脑袋凑到一处，叽叽咕咕地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莫缺哪类好像都无法将他算上，于是他就十分顺从地被莫远骄拉着归入了少年人这边的队伍之中。
    刘笙笙和林莺两个小姑娘见状，扯着安静坐在林大伯娘身旁听长辈们从家长里短到人生情长的聊的林燕一起，溜到了哥哥们那边，看他们在嘀咕什么。
    三个小姑娘一过去，就听到林霄对他们道：
    “一会儿你们就赶紧去练习一下，这个法术很简单的，咱们一定要争取在子时之前弄好，记住了吗？”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然后转身就要赶紧去找个空地学习新法术呢，就看到三双黑珍珠般的水润润的眼睛正在后面盯着他们。
    林莺好奇问道：
    “你们准备学什么新法术啊？好玩吗？”
    刘笙笙看向她哥刘禹南道：
    “哥哥，我们能一起学吗？”
    只有林燕觉得自己偷听被抓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半垂着脑袋，脸色泛红。
    林霄见她们三个来了，高兴道：
    “你们来了正好，快快快，你们也跟着一起学这个新法术，人多才更热闹啊。”
    说着，林霄拉着林燕和林莺就带头往前走。
    刘禹南则是一把揽过他妹子就带着人跟着林霄往前走道：
    “走走走，咱们一起去！嘿嘿，你们来得刚好，霄哥儿说有好玩儿的事儿呢！”
    长辈们早就留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倒是不管他们。
    廖攀途一开始懒得跟林霄这群小屁孩凑堆，又想着这大过年的，早早回屋也没意思，就留在桌边，听这些汉子妇人老头老太太闲扯。
    但听着听着，他体内的表达欲就被勾出来了。
    于是渐渐地，他不甘于只是做个安静的听众，而是慢慢参与了进去。
    众人见他加入群聊，自然很高兴。
    这可是个活了五百多岁的人啊。
    不论大家说什么，他都能掺和两句，时不时还引出一些“当年在修仙界，像这样的事可不少，哎我跟你说——”的话头来。
    没多久，话题就完全被廖攀途掌控了。
    他开始对大家抑扬顿挫地讲述着他从刚修炼开始，一路以来的各种修炼事迹。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廖攀途就变成了饭桌群聊中心人物。
    众人皆沉醉于他所描绘的修炼之途当中。
    久经沙场的莫将军是如此，就连柳淳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这可是元婴尊者亲自讲述他的修炼经历啊，在外面可没办法轻易听到。
    随着廖攀途的讲述，大家仿佛都跟着一起，看到了当年那个年少离家，加入宗门的小孩子，经历了各种人情冷暖、光怪陆离之后，一步步成长的画面。
    这个寒冬中的年夜，似乎变得惆怅又荡气回肠。
    另一头。
    早已没人的修炼室内，此时正灯火通明，一群从几岁到十几岁的孩子都在这里认真地学习着什么。
    林霄时不时地给大家讲解示范。
    终于，在还有一刻钟就要到子时的时候，修炼室全员终于都将那个法术彻底学会了。
    他们立即灭了修炼室的灯，兴高采烈地朝着山下跑去。
    下山之前，林霄还不忘绕道到归园山居下，打断正在滔滔不绝地廖前辈，对众位长辈道：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伯伯伯娘老前辈，一会儿子时，请各位务必赏脸往村子的方向瞅一眼哈！”
    说完，他就立即脚底抹油溜下了山。
    留下一圈被打断听故事，不明所以的长辈们。
    不一会儿，下山的众位少年人们就在村子中，之前说好的不同位置上各就各位准备好了。
    就等着一会儿子时的来临。
    当子时来临，村中杜村长家的那面大铜锣“铛”的一声响彻秀水村的夜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