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苏锦芸才从这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中缓了过来。
    她轻咬着朱唇，看向栽倒在波前鼾声大作的楚昊。
    之前那次遭到楚昊告白，心里破防流淌出来的浓糖蜂浆暖流，再度被楚昊击穿了一个小孔，缓缓在心间流过。
    所过之处，苏锦芸只觉得内心甜蜜无比，就连看向楚昊的眼神里，都沾染了丝丝缕缕的微糖宠溺。
    她幽幽叹了口气，伸手缓缓在楚昊的头顶发丝抚摸，到了现在，楚昊对她的心意，毋庸置疑。
    一个人酒后吐真言的时候，都不忘跟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诉衷肠，可见是爱到骨子里的。
    苏锦芸不晓得苏诗倩知不知道，楚昊其实喜欢的是她。
    仔细想想，如果真的知道了，依着苏诗倩大大咧咧藏不住事的性子，估计会直接找她摊牌。
    质问她为什么勾搭楚昊，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的，这点苏锦芸还是很有自信的。
    应该是各种旁敲侧击小心翼翼，观察她的反应，不会明面上挑开了说，毕竟太尴尬了。
    苏锦芸回想了下楚昊开学以来，苏诗倩回家次数很少，偶尔回来了也是取点东西，并没有跟自己旁敲侧击什么。
    这样看来，苏诗倩多半是不知道的，苏锦芸稍稍松了一口气，饶是她身为副厂长，也不想面对那种尴尬的局面。
    这样一来，楚昊这混小子眼下以为他是单相思，这才每周日跑回来，想方设法地跟自己套近乎，吃不到多瞄几眼也是好的。
    理清了楚某人的行为逻辑，苏锦芸目光复杂地看向楚昊，葱白的玉指沿着他的唇形够了，心里苦笑着叹气。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小子自以为单相思，实际上不光看到猪跑了，还吃到猪肉了，虽然是醉酒的状态下。
    至于楚昊有没有可能是装醉，或是酒后还保留当时的记忆，这点苏锦芸观察过他很多次。
    发现这小子完全是茫然无知的模样，跟她对视的时候，一如之前的笑嘻嘻，毫无半点偷家之后的心虚慌乱。
    苏锦芸同志自诩自己对楚昊还是很熟悉的，他身上要是哪儿一根头发丝儿撒谎扯淡了，肯定瞒不过她。
    不要说涉及到这种隐秘的事，平日里厂子里一些漂亮女工跟男工说话都会脸红，男工们脸上也带着忐忑腼腆。
    她不相信楚昊这个初来乍到燕京几个月，就已经练得跟五六十的老油条一样油滑，他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泥猴儿。
    以前楚昊但凡扯谎了，就会不自觉摸摸鼻头，苏锦芸几乎是一抓一个准。
    楚昊老娘也说过，这孩子打小就这臭毛病，有段时间不知道跟谁学的嘴里没句石化，鼻子被他摸得红红的。
    而现在，楚昊丝毫没有摸过鼻头，就代表他肯定不记得两人醉后的事，苏锦芸也略微放心一些。
    她其实更害怕，要是楚昊哪天知道两人的事，那时候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苏诗倩的“替身”，想想苏锦芸窘迫地恨不得当场用脚趾抠出五室一厅来。
    别问为什么是五室一厅，五个姐妹，不得五室一厅嘛。
    她不知道两人以后会怎么样，这个秘密会不会暴露，那是以后的事了，苏锦芸只想现在把这个秘密深深埋藏在心底。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们俩是没有未来的。
    苏诗倩将来和他结婚生子，自己就默默在旁边微笑着祝福，帮他们俩带带孩子，这大概就是最圆满的结局了。
    只是，她越这么想，心里有颗种子里头的刺，就生长得越快，刺得她鲜血淋漓，隐隐作痛。
    她能够清晰地嗅到那鲜血散发出来的味道，有痛苦有纠结，还有浓烈的不甘.....
    深吸一口气，苏锦芸缓缓松开剪刀腿，瞧着楚昊似乎已经醉过去了，她考虑着将对方抱到另一侧，自己脱身离开。
    她刚有这个念头，楚昊本能地感知到了异动，在碧波荡漾上拱了拱，嘴里嘟囔着：
    “别别催倩倩，你这都九九八十一难了，跟唐僧取经似的，一路上打死了多少妖魔鬼怪啊，还不满意么，你这做做人有问题啊苏诗倩同志，我跟你说，这做人不能太苏诗倩.....”
    听到这话，苏锦芸震惊片刻，美眸旋即变得凌厉无比，银牙咬得嘎嘣作响，内心深处的甜蜜，被一股汹涌的无名火取而代之。
    心里那根刺生长得更快了，刺得她生疼.....
    她涨红着俏脸，俏脸含怒扯过楚昊那张喝高了通红的俊脸，伸出手就想要给这小王八蛋几个大嘴巴子，有太多劈头盖脸的斥责堵在嗓子眼里。
    九九八十一难，你俩是真能折腾啊，她回想着自己知道的，满打满算两人在家里也就是个十几回。
    那剩下的那几十回，只能是在大学里了，即便不在大学里暗戳戳的，那也是在外面某个见不得光的隐秘角落。
    想想那个画面，苏锦芸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隔着无尽远，一把将苏诗倩扯回来，拿出鸡毛掸子。
    对这严重败坏社会风气的两人，执行家规，或者干脆打死算了。
    她苏锦芸就当没苏诗倩这个不知仁义廉耻的妹妹，没楚昊那个臭不要脸不好好天天向上成日里跟着苏诗倩瞎混的小王八蛋。
    彻底将两人从自己的记忆里删除！
    可想而知，苏锦芸此时内心的怒火何其澎湃，任谁听到九九八十一这个乘法口诀，都要震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是默认了两人的正当关系，偶尔趁着自己不在，做一些不正当的，自己睁只眼闭只眼。
    这个偶尔，苏锦芸判定为一周一次，考虑到一个是正值风华正茂的棒小伙，大学里的学习生活难免苦闷。
    当然，苏锦芸自己亲身经历过，晓得楚昊非人哉。
    一个是放在乡下足以生下三个娃的大姑娘，两人各项零部件齐全，一周一回，不过分。
    掰着指头算算楚昊开学快两个月了，正常来说，两人八次属于正常范围，就是多一些，有个二十几次也不违规。
    可这九九八十一，如果不是忙里偷闲，加班加急地赶，苏锦芸绝不相信短短时间内，达到这个恐怖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