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扎距离瑞宁不远，才一百多公里，但全是山道，还是下坡，光是海拔落差就有一千多米。
    在这种山道开车，第一不能太快，弯道太多，一旦刹不住车就会冲下悬崖；第二，不能走神，侧面山坡上滚石随时都可能下来，再加上道也窄，所以司机要高度警觉，说不定在路中间就有滚下来的大石块挡着。
    到现在，瑞宁还不通高速公路。
    两个人也不着急，后面还跟着货车，潘有为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这条路他跑了无数次。
    他问道：“天翔，刚才你怎么一下就加到两百八十万，我觉得两百六十万应该也没有人跟了，犯不上多花二十万。”
    “潘哥，咱先别说这块石头切开之后什么样，你就说，这块石头在瑞宁六百万能不能卖出去？”
    “指定能！”潘有为脱口而出：“在瑞宁宾馆，我亲眼见到跟着这块差不多大的一块，表现还没这块好，卖了六百八十万。”
    他又说道：“要我说，就这块石头，要个一千五百万到两千万，碰上那种不懂还有钱的，只要还价就卖他，打个三四折就出手，那还得六七百万呢。”
    这种方法就是滇南人最常用的‘杀猪’。这也是内地玩赌石的人对滇南人最恨的地方。
    在内地，一般买东西能打个六折七折就算很能讲价了，但在这里，要是这么讲价，裤衩都得赔进去。
    这里买卖原石，没有折扣，讲究的是看到多少给多少，所谓的看到多少就是期望值了，一块石头你觉得能切出玻璃种满绿，那就给几千万甚至上亿，但我就看到糯种，那你就给几百块吧。
    内地人不习惯这种讲价方式，人家要一百万，给三十万自己都觉得有点少，还脸红不好意思。但实际上，你给个几百几千块他就卖给你了。
    在这里，要价是随时变的，货主是揣摩看货人的实力要价的。
    碰上这种事很简单，内地人买卖原石，如果你什么都不懂，还想玩玩，那就拿出不要脸的精神，别管卖家要多少，就当没听见，不论什么原石都是五十，一百的给，实在不行再少加点，你指定就不赔钱了。
    赌石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场口，有话叫‘不懂场口不赌石’，这句话非常重要，有的场口出好货的概率非常大，但有的场口出的就都是垃圾了，外地人根本不懂这些。
    ‘尖堆角’的石头种都嫩，但色好，瑞宁开店的老板们绝对不会切这种石头的，但这种石头用来忽悠内地不懂石头还想赌的人，那叫一个准：卖相太好了，绿色多啊！
    尖堆角的石头要说还有没有优点，还真有，就是如果不是种实在太差，一般裂都很少，出手镯的概率非常大，这一点对内地玩石头地人刺激力超强。
    潘有为说的就是这种情况，碰上内地有钱人，开店的老板们绝对会态度和蔼，满脸笑容地好好‘杀一杀’。
    楚天翔笑了，他想起了陈正升，要是当年陈正升单独碰上潘有为，那就绝对有天大的乐子可看了。
    “潘哥，你都说了，这块石头也就是两百万左右的价格，现在他们叫到两百四十万，这还是两百万的区间，如果我喊到两百六十万，你相信不，一定有人喊两百八十万。”
    潘有为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潘哥，这是叫到两百四十万了，就是叫到两百二十万，我也会直接叫两百八十万的，我就是想让他们叫三百万。”
    “三百万是他们心里价位的一道坎，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你这么分析一下就明白了，在三百万以下，这些人现在可以没有客户或有潜在的客户，他们可以把这块石头压在手里，即使到了两百八十万，价格高了点，但还能接受。”
    “但到了三百万，如果还有人敢叫价，那他指定就有现成的客户要买，买进来转手就能卖出去。资金没压力，所以，三百万指定叫不住，没准最后又接近四百万了。”
    “这一点是我最担心的，到时候就不知道叫到多高了，白白便宜那个老缅了。”
    “两百八十万也叫两百多万，三百万就叫三百多万了，心里承受的压力完全不一样，你就抓住这个心理，把他们都逼退了。”潘有为感叹道。
    实际上，两者就差了二十万，但心里承受的压力却完全不一样。
    潘有为是看着楚天翔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他就不明白，这小子脑子里都装了什么，怎么见他一回就有新的发现，这小子成长也太快了，他们公司那几位大哥真是人精，把楚天翔调教的太好了。
    楚天翔问道：“潘哥，现在拉扎过来的石头多吗？”
    “多，每天都有，但大多数都是普通货，而且个头都小，现在打击的厉害，但主要是白糖，粮食或者木材，那东西目标大，好抓，一个人带着几块小石头根本没人管，目标太小了。而且两边亲戚连着亲戚，天天走动，管也管不过来。”
    “但大石头太少了，偶尔会有，一旦过来，就都是你喜欢的那种，价值高，品相好，老缅心疼钱，不舍得报关。反倒是公斤料和通货一般都走报关，便宜，花不了多少钱，而且量大不报关不行，抓住就啥都不剩了。”
    这里是边境，但也是少数民族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说是国境线，但两边同属一个民族，好多都是亲戚，也许往上用不了几辈，还都是一家人，所以这里的居民从来没有串个亲戚就出趟国的觉悟。
    国内对这里的管理相当人性化，就是无为而治，当地的居民两边倒腾点小东西，挣点柴米油盐钱没人管你。
    沉默了好一会儿，潘有为转移话题问道：“天翔，你们京城那个会馆是干什么的？”
    “怎么说呢？就是一个有钱人吃喝玩乐的地方，潘哥别想歪了，没乱七八糟的东西。”
    “具体怎么做的我也不知道，但还是以卖翡翠为主，但价格都高，低于十万的东西没有，还有一些改口的原石，那些更贵。现在还在装修，等开业的时候，请你还有张会长他们过去看看，给提提意见。应该很好玩。”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啊！”潘有为望着远处的群山，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