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声传来——
    背对着门口，俯身刚要掀衣服的南豆，立即说道：“老板，您最好是多喝点绿茶，可以败火。”
    她说着回头看去。
    能不敲门而进来的人，只能是秀儿。
    戴着红色安全帽的秀儿，在小水灵的陪同下，迈步走了进来，问李东方：“啥事，还得让我亲自跑过来汇报？”
    她进门后，刚好听到南豆劝李东方多喝点绿茶，自然不会放心里去。
    李东方当然也不会告诉秀儿，说南豆想让他那个啥。
    “管它是哪个空间呢，只要子佩还活着就好。”
    “不就是木进提前十多年，要冒出来骗钱闹笑话了吗？”
    “老子拆穿他就好！”
    “至于子佩那边，我再琢磨个好办法，以防万一。”
    看到满脸胶原蛋白的秀儿后，李东方内心深处对未知的莫名恐惧，彻底的烟消云散。
    “是这样的——”
    李东方就把胖姐有喜，必须立即返家安心养胎，公司要在小范围内，进行职务调整的事，说了一遍。
    胖姐有喜？
    秀儿和小水灵也都很高兴。
    但秀儿总是看自己的肚子，啥意思。
    有本事，晚上洗白白了等着！
    真是的。
    “我赞同，你让红颜接替宝芝的决定。”
    对李东方的决定，秀儿极力赞成过后，却又想了想，对水灵说：“你和南秘出去一下，我和东哥聊点悄悄话。”
    都是自己人，秀儿说话没必要拐弯抹角。
    水灵和南豆也不会因此，就感觉到丝毫的难堪，俩人笑着点头走了出去。
    等房门关上后，李东方才纳闷的问：“啥事，这么神秘兮兮的？”
    唉。
    秀儿无声的叹息：“我担心，红颜会拒绝出山。”
    嗯？
    李东方满脸的不解，却没问什么，只是端起了茶杯。
    “子佩走后，红颜的情绪就不怎么对劲。”
    秀儿说：“整个人沉默寡言了很多，甚至都不怎么回家住了。”
    她是宋红颜唯一的闺蜜。
    也是最了解宋红颜的人。
    宋红颜的情绪变化，李东方和颜熙虽说也察觉了出来，却没怎么在意。
    但秀儿却能隐隐的猜到，宋红颜为什么会改变。
    “她可能在某个瞬间，忽然感悟到你对她，并没那个意思了。”
    “但她此前，为了融入这个家，舍弃了很多东西。”
    “结果呢，你却只是把她当做了家人，或者说是朋友。”
    “她看不到未来——”
    秀儿边琢磨着，边试图用最合适的表达方式说：“渐渐的，她就感觉自己是个外人。心灰意冷下，就想躲在塑品厂那个小地方，不想再出来做什么，尽量淡化她自己的存在感。”
    李东方苦笑。
    他还真没想到，就宋红颜那种泼辣性子，也会伤春悲秋。
    “哎，问你个事。”
    秀儿用膝盖，轻轻碰了下李东方的腿：“你和小熙，是不是已经那个啥了？”
    “那个啥？”
    “就是那个啥。”
    “胡说。”
    “我能看出来，也能感觉出来的。”
    秀儿撇嘴：“子佩走后，红颜的情绪越来越低落。但小熙的情绪，却越来越高涨。有时候还莫名其妙的笑，看你的眼神很花痴。”
    李东方——
    “不但我看出来了，和她同住一个房间的红颜，肯定也能看得出。”
    秀儿说道：“咱家就这几个女人，我和子佩都算是心想事成。路小寡妇更是随时，都能爬上你的床。你和小熙在暗中，再发生点什么。小蕾虽说也不在家，但她年龄最小，又是个没脑子的货。”
    “如此一来，就剩下红颜孤苦伶仃的了。”
    秀儿架起二郎腿，颠着足尖：“更重要的是，她和我一样，都是28岁了。已经步入老龄剩女的行列，明明早就春心大动，却看不到希望。那你说，她能不自怨自哀吗？”
    后推二十多年，28岁却没男朋友的女孩子，堪称是比比皆是。
    但在九十年代，28岁还没男人要的女孩子，那就是妥妥的老龄剩女。
    没认识李东方之前，小宋可能压根就没打算找男人，结婚。
    但现在——
    几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四九小宋喜欢李东方，婚配权也在他手里，却迟迟无法被接纳！
    这让小宋心中彷徨，却又无法向人诉说，只能越来越愁，越来越消极。
    “最后，她可能会自暴自弃。”
    秀儿说出了她的担心：“甚至，她现在都有可能憎恨你了。”
    李东方腮帮子哆嗦了下：“没这么严重吧？”
    “不信，咱们打赌。”
    “打什么赌？”
    “就赌——”
    秀儿看了眼门口：“等红颜来了后，你让她去接替宝芝，她会以身体、工作等原因来说事，委婉的拒绝。”
    李东方问：“你要是输了呢？”
    秀儿双眸一翻：“今晚，牛奶茄子的干活！”
    李东方——
    秀儿又问：“你要是输了呢？”
    李东方反问：“你想我怎么样？”
    秀儿立即色迷迷的样：“今晚你给本宫，表演一个你最拿手的绝活。”
    李东方——
    问：“老和尚敲木鱼吗？”
    秀儿不解：“啥老和尚敲木鱼？”
    “话说在一个深山古刹内，来了一群土匪，把老和尚师徒四人绑在了木桩上，每人面前放上了一个大鼓。”
    李东方绘声绘色的说：“土匪说，谁能用那玩意把鼓敲响，就不杀谁。三个徒弟为了活命，把鼓敲的咚咚作响，但老和尚却没任何的动静。土匪狞笑着拔刀，说要砍死他。老和尚连忙大喊施主且慢，施主请看。土匪定睛一看那面鼓，当场傻掉。”
    秀儿知道这小子，又开始口花花的讲荤段子了。
    却好奇的问：“土匪为什么会傻掉？”
    “鼓，被砸破了。”
    “鼓被砸破？用啥东西砸破了的？”
    憨憨的秀儿又问。
    就你这智商，也不知道怎么活这么大的。
    李东方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眼秀儿，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后。
    “你倒是说——”
    秀儿的好奇心，促使她非得刨根问底时，忽然明白！
    顿时脸儿通红，站起来张牙舞爪的就要扑过去。
    幸好南豆，及时敲门：“老板，塑品厂的宋总来了。”
    “小流氓，你等着。晚上，我就在房间内给你摆一面鼓。砸不破，不许睡觉！”
    秀儿低低骂了句，扭着屁股走进了洗手间，得用冷水洗洗脸，才能压下满脸的羞红。
    宋红颜走了进来。
    李东方已经假装在伏案工作了，眼角余光却看向了她。
    还真是的——
    小宋穿着蓝色工装，秀发随意挽了个丸子头，不修边幅的样子，再无昔日几分外贸女王的风采，脸色还有些憔悴。
    “东哥，您找我？”
    小宋看了眼在洗手间洗脸的秀儿，双手放在小腹上，站在桌前微微弯腰，很尊敬的样子。
    “嗯。有点事要和你商量下。”
    李东方还是没抬头，用笔在信纸上写着什么：“你先坐下，等我忙完。”
    小宋嗯了一声，坐在了沙发上，正襟危坐也没看报纸。
    以往打闹惯了的两个人，忽然尊敬了起来，这就证明俩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了。
    秀儿走出了洗手间，甩着手：“我去财务去一趟，得批点款子，给几个车间安装空调。这天，可是越来越暖和了。”
    “多安装几台。”
    李东方随口说道：“去年冬天不冷，气候反常。这个夏天，也有可能极热。得提前预防出现，中暑现象。”
    秀儿答应了声，拿起安全帽戴在头上，开门走了出去。
    “小宋，公司凌晨四点多时，一台样机失窃的事，你听说了吧？”
    拿笔在信纸上刷刷写着什么的李东方，问。
    宋红颜点头：“听说了。”
    “有什么感想？”
    “你为预防苏泪准备的圈套，却套住了日本人。”
    宋红颜回答：“这对vcd以后上市时，能轰动整个放映业，有着很大的好处。”
    “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吧。”
    李东方话锋一转：“胖姐有喜了。”
    宋红颜一愣，随即强笑：“是吗？那可是大好事。大春，肯定很开心吧？”
    “是啊，男人当爹，绝对是最开心的事了。”
    李东方点头：“关键是，大春和胖姐此前瞒着大家，这都五个月了才说。我已经催着大春，和翠花婶一起亲自外出，接她回家安心养胎了。”
    宋红颜心中一动——
    沉默。
    她知道李东方把她叫来，是为了什么事了。
    这要是搁在子佩没有归队时，能离开塑品厂，重返她最喜欢的工作岗位，小宋肯定会很开心。
    可是现在——
    她没有任何的进取心。
    她只想躲在小小的塑品厂内，和外世隔绝。
    “小宋——”
    李东方晃了晃脑袋，说道。
    我不去！
    宋红颜张嘴要说出这三个字时，就听李东方说；“过来，帮我揉揉肩膀，有些酸痛。”
    宋红颜——
    李东方脸色一沉，语气淡淡：“不愿意就算了。”
    宋红颜默默的站起来，走到了他背后，双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东方抬手，捉住了她的左手。
    宋红颜娇躯顿时一颤。
    李东方问：“你从我手里闷下的那身，黑色的皮衣还在吧？”
    当初李东方去羊城时，曾经委托白琳给陈宝贝，定做了几身皮衣。
    宋红颜却闷下了一套两件。
    一件红色，一件黑色。
    红色的那件，被路雪抢走了。
    那身黑色的——
    宋红颜一呆，随即老脸通红，喃喃地回答：“在。”
    “找个好日子，穿上给东哥我跳个艳丽的舞蹈。”
    李东方松开她的手，继续写着什么。
    谁给你穿那种衣服？
    谁给你跳那种舞？
    你算老几——
    宋红颜暗中“反驳”着，可眼睛却渐渐的发亮，双手力道适中的，为他按摩起了肩膀。
    李东方写着字，看似很随意的问：“你说，等胖姐回来后，谁接替她的工作最好？”
    “我！”
    宋红颜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