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欢本以为，到了成家老宅就会见到成野，倒是省得他两背后再约。
    结果到了下车，第一眼却看到了不想看见的人。
    一身黑衣打扮的沈北北，已经带着两个人，等候在老宅大门口。
    项欢扫了她一眼，跟在成天宇身后往院子里走。
    沈北北也跟上来，和项欢并肩走在一起，倒是没说话。
    走进大厅，项欢发现这里已经设置成了祭拜的灵堂，成夫人的黑白遗像，摆在一圈鲜花中间，两边烛火摇曳。
    成天宇停下脚步，侧身对项欢说，先去给成夫人上一炷香，完事去书房见他。
    “知道了。”
    项欢跟着老宅管家去成夫人的灵位，沈北北也一起过来，还跟项欢一起上了香。
    结束简单的祭拜后，项欢主动和沈北北先说话，不过也就是一句你也在。
    沈北北眼神瞥了下旁边，低声说要不要先去喝口水。
    项欢领会了她的言下之意，跟着去了一楼的餐厅，拿了一瓶气泡水。
    喝了一口，顺手拿起手机解锁，快速给成野发了微信，告诉他自己也来了成家老宅，正跟沈北北在一起，在一楼的餐厅。
    沈北北看到项欢的举动，“给他发消息？他在书房呢，你们等下就能见到了。”
    项欢没说话，继续低头看着手机，等待成野的回复。
    在成家老宅里，她实在是不想跟沈北北有什么正面言语交流。
    手机上显示了成野的微信消息，项欢点开去看，看完眉头蹙紧。
    ——我离开老宅了，和成话小心些，晚点联系。
    成野回过来的是这样。
    项欢稳了下情绪，抬眼看向沈北北，说她要去书房了，说完自己往外走。
    身后的沈北北，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冷淡的目送项欢。
    成天宇的书房在二楼，项欢跟着管家到了门口，敲门之后走进去，看到成天宇居然正在打吊针。
    一个护士打扮的女人，正在给成天宇测体温，看到走进来的项欢，说了下体温后离开了书房。
    “是发烧了吗，不去医院吗？”项欢关切的问着，走到了成天宇身边，她刚才听到了护士说的体温。
    38度2，是发烧。
    单人沙发上的成天宇合着眼，听完项欢的话，声音沉沉的说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发烧。
    项欢抬头看着成天宇打的吊针，心里在想成野离开这里又去了哪儿。
    “你坐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成天宇睁开眼，盯了项欢几秒后，开口。
    成天宇的对面是沙发，项欢就坐到了那。
    她没回避成天宇的注视，眼神平静的迎上来，做好听到任何话的心理准备。
    “听说你是在镇上，帮潘宁处理事，弄好了吗？”成天宇先问起这个。
    这话里意思很简单，他是知道项欢在做什么的。
    项欢当然听得懂，声音不咸不淡的回答，基本处理完了，这次回来不影响那边的事情。
    成天宇笑了下，“潘宁做的这个选择，但愿她今后不会后悔，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绝对不会这样。”
    项欢想着刚刚离世的成夫人，没露出一丝笑意，脸上不带任何情绪的回了句，“成董太错爱了，我不配。”
    成天宇继续目不转睛，“别说这种话，怎么跟小野一样的口气。”
    听他这么提起了成野，项欢转转眼珠，把视线转移到吊水的袋子上，一副回避的反应。
    “小野跟你的事，我都清楚，他为了能跟你这么在一起，连成家都不要了。”成天宇继续盯着项欢。
    项欢咽了咽喉咙。
    “葬礼不会让他参加，该尽的孝道，都在暗里做了，明面上不行。”成天宇接着说，语气愈发带着寒意。
    项欢重新看向这位大佬。
    “不过你可要出现在告别仪式上，这个我已经跟他说过。”成天宇咳嗽了一下，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
    项欢还没听出来大佬究竟要表达什么，心情跟着他的动作也翻腾起来，也在沙发上挪了下。
    门外的护士来敲门，应该是听到了成天宇的咳嗽声，问需不需要她进来。
    成天宇回了句不用，咳嗽已经止住，还让项欢给他拿水过来。
    项欢拿了书桌上的一杯水给他，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这次是沈北北。
    成天宇没马上回答，喝着水看着项欢，像是在等项欢什么意思。
    “我去开门。”项欢说完，抬脚要往书房门口走，被成天宇叫住。
    “我没事，你去休息吧，明早见。”成天宇提高些声音，拒绝了门外的沈北北。
    说完，他继续喝水。
    不清楚沈北北为什么这时候要进来，项欢观察着成天宇的脸色，除了气色不是很好，其他看不出什么。
    门外又彻底安静下来后，成天宇搁下水杯，跟项欢说起明天成夫人葬礼的安排，终于清楚说明了项欢需要做什么。
    项欢这才知道，原来把她叫过来，是因为成夫人早就留下的遗言。
    是成夫人要求，如果她去世了，一定要项欢参加告别仪式，以干女儿的身份。
    “这件事，我以前从来没听成夫人提过，我说的是收我做干女儿。”项欢努力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
    成天宇看着她，“项欢，你确定自己没忘掉什么。”
    项欢被问得心里咯噔一下。
    “我没别的意思，你车祸之后的记忆力问题，我都清楚，所以……你可能是忘掉了什么。”成天宇语气温和，提醒着项欢最没底气的部分。
    项欢眼神迷惘，这不是演出来的，她真的是被问到产生疑问，不能确认自己是不是忘记了和成夫人的某些记忆。
    她这个反应，全部落在成天宇眼中。
    “你们当时还简单签了个协议，我等下打完针拿给你看，你再慢慢回忆一下。”成完，闭上眼。
    项欢还真是在慢慢地好好的回忆起来。
    她上次发作之后就清楚，自己每次之后，都会又忘掉一些最近经历过的，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目前没有有效的药物能治疗，只能是吃点药稍微控制，不过效果不大。
    所以，成的这些，才让她不敢叫准。
    也许……她和成夫人之间，的确有过“干女儿”的约定，毕竟他们来往那段时间里，关系的确很好。
    她还在努力回想时，就听到成天宇轻声说了句，“她会给你这么个身份，你明白，为的是什么？”
    为什么？
    项欢光顾着确认究竟有没有这回事，别的压根没来得及想。
    现在成天宇这么一问，项欢就像突然被人扇了一巴掌，脑子清醒不少。
    她看了眼吊针打的药还剩多少，“成董，我不确定和成夫人究竟有没有过认干女儿的事，但是人已经不在了，我可以按着遗愿去做。”
    成夫人身后没有子女，所以葬礼上最后一程想有个人送一步，有没有“干女儿”这个身份，项欢都不会拒绝。
    即便是她本意初衷是对项欢不利，现在人已经走了，她也不想计较。
    成天宇听完，“好，那你就回去吧，准备一下，明早四点半，小伍会过去接你。”
    项欢离开成家老宅，还是小伍开车送她回家。
    本以为又会碰上沈北北，结果坐进车里就听小伍告诉她，沈北北半个小时前也离开这边了。
    她住在临城最好的星级酒店。
    路上，小伍挺感慨的跟项欢说，以前也送过项欢回家，可是这次再送她，怎么就感觉不一样了。
    项欢听着苦笑一下，没接话茬，而是问起小伍知不知道成野去了哪儿。
    “我也不知道呢，给我哥发的微信也没回，我们到老宅也没看到他，那会都走了。”小伍回答她。
    项欢听着拿起手机，她这边也没收到成野微信，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会到了家里再联系。
    小伍把她送到就赶着回去，说是今晚还有不少事要忙，临走和项欢约好早上四点半，再过来接她。
    项欢开门进屋，刚换了鞋，就听到敲门声。
    谁会这时候过来，项欢凑近到门镜往外看，门口的感应灯亮起，能看清敲门人的样子。
    看清后，项欢直接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门口站着的是许见东，他把口罩摘下来看着项欢，“能进去喝口水吗。”
    项欢侧身让他进来，跟在后面关好门，说好长时间不在家，家里只有矿泉水没别的。
    “你坐吧，我去烧点热水。”许见东熟门熟路，自己直接去拿水，再进了厨房烧水。
    项欢没坐，跟在他后面，等水烧上了，又问许见东怎么么回来了。
    “参加葬礼啊，成家这种场面上，我需要露面。”许见东回答完，问家里有没有泡面。
    项欢拉开抽屉，里面还真有一个泡面。
    “那你怎么来这边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今晚会回来住……有人跟着我呢吧。”项欢把泡面搁在许见东手边上。
    许见东也不看她，动手撕开泡面的包装，做好泡面前的准备。
    水烧开了响起警报声时，项欢的手机屏幕跟着亮起，成野给她发了微信。
    项欢走出厨房，解锁手机看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