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就等于是一个试药的小白鼠了。
    云苏猜想着，当年派人盯着徐夫人肚子的，肯定不止德贵妃一个人，只怕还有不少京中的贵妇女眷。
    在十八年后的今天，徐夫人的第一胎是男是女，答案已经有了。
    但云苏还是捧场地问道：“那后来如何？”
    “徐夫人就一直吃着药，吃到八个多月时就早产了，因为是长房的第一个孩子，徐家上下都很重视，亲自请了太医在府里守着，我母妃也因此得到了消息。”
    五皇子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诡异，声音也故意压低，莫名有了几分阴恻恻的感觉。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徐夫人最后生下来的……竟是一个怪胎！”
    云苏狠狠一愣：“……怪胎？”
    她皱起眉头：“你是说，徐夫人的第一胎生的不是徐元珊？”
    这不可能啊。
    按照时间来算，徐夫人当时怀的应该就是徐元珊才对，她没时间再怀第二胎了吧……
    五皇子的话也验证了云苏的想法。
    他摇摇头：“不，徐夫人当时生的就是徐元珊，徐家的长女。”
    “……”云苏。
    她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了五皇子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徐元珊生下来的时候是‘怪胎’？她怪在哪了？”
    之前在公主府见到徐元珊的时候，她容貌完好，四肢健全，外表看不出丝毫畸形特征，哪里怪了？
    难道是吃药导致的器官病变？
    可就算是这样，刚出生的时候也看不出来啊。
    除非是严重的先天性畸形，否则云苏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婴儿能一出生就被人以“怪胎”称呼。
    这个说法未免有些太侮辱人了。
    五皇子声音压得更低，神秘兮兮地道：“小堂嫂，这可是我母妃屏退了下人，私底下悄悄告诉我的，她特意叮嘱过我不要往外说，我今天告诉你，你可不要随便传出去哦，这种事情很晦气的！”
    云苏点点头：“你说吧。”
    五皇子小声地说：“之所以说徐夫人生下的是怪胎，是因为太医当年在徐府接生的时候，亲眼所见，她生下来的孩子——既不是女儿，也不是儿子。
    而是雌雄同体，犹如怪物一样，浑身青紫吓人！”
    云苏瞳孔骤然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母妃亲口告诉我的。”
    五皇子又补充道，“听说徐夫人一看到孩子的情况，当场就吓晕过去了，整个产房里的人都被吓得不轻，谁也不敢碰，最后还是把太医叫进来看孩子，徐茂德才知道这件事的。
    他当时差点就把孩子摔死了，只是因为有太医在场，不好下此毒手才作罢。
    这件事也就成了徐家的家丑，徐家不敢外传，连夜就封锁了消息，又重金收买了太医封口，当时在产房里的接生嬷嬷、丫鬟等人连夜就被送走了，想方设法地掩盖这桩丑闻。
    但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哪能真正封得住？徐家管得住下面也管不住上面啊……
    反正不知道其他人如何，我母妃是很快就知道了，也被吓得不轻，从那之后就对徐家有了忌讳，再也不来往了。”
    五皇子一口气说完，感觉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咕噜噜灌了一杯茶，这才对云苏道：
    “小堂嫂，现在你知道徐元珊生的是什么‘病’，徐家又为什么要把她养在乡下十几年，从不让她回京了吧？”
    云苏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这消息也太劲爆了，炸得她都不敢置信。
    “是啊，我算是明白了……”
    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难怪，周管家查不出徐元珊生的是什么病。
    难怪，连徐家自己府上的下人都不知情。
    难怪，徐元珊一个嫡长女要被弃养在乡下，十几年都不回京；
    ……所谓的一生下来就有“病”，谁能想到竟然是这种“病”啊！
    云苏不免怀疑，徐夫人，还有徐茂德三兄弟，极度排斥仵作给徐元珊验尸，除了担心露出破绽和考虑名声之外，会不会也是因为，徐元珊的身体有问题，徐家担心暴露家丑，所以坚决不同意？
    一生下来就雌雄同体的婴儿。
    云苏脑海里只能想到一个词——畸形变异。
    以前在现代时，她也曾经听说过类似的案例，指的是一个婴儿体内同时拥有男女两套基因，导致胎中发育畸形，出生之后，便拥有了男人和女人两种特征。
    但这两种特征并不是都有用，其中有一套是假的，只是有个外形而已。
    也就是变异的部分。
    造成这种畸变的可能性有很多，但大多是极小的概率。
    可能是母体当时怀的是龙凤胎，但因为某种缘故，两个胚胎意外融合在了一起，或者其中一个把另一个“吃”掉了，但又没有完全吃干净，最后就造成了婴儿畸形。
    还有一种可能，是指母亲在怀孕期间，大量服用了禁忌药物，在药性的强烈刺激下，最终导致婴儿发育畸形。
    如果情况不严重的话，在现代只要做一场手术，摘除掉畸形的部分，就有可能让婴儿恢复正常。
    但是在古代……
    畸形的婴儿往往被视为怪胎，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很多都是刚出生便被扼杀了。
    古人也很忌讳这种“不正常”的婴儿，视为家丑，极力掩盖，不愿意被外人知道。
    就如同徐家一样。
    而与此同时，有畸形变异的胎儿，往往也先天不足，身体十分羸弱，本身就很难存活。
    单从这方面，徐家对外宣称，徐元珊一生下来就病弱，倒也不算是假话……
    云苏喃喃道：“我之前在公主府见到徐元珊的时候，只觉得她面相枯槁，但是从外表上看……还真看不出她身体有异常。”
    抛开过度的病弱和消瘦，徐元珊表面上就是个女孩子，没有任何偏男性的特征。
    这说明即使她的身体有些畸形，也应该不严重，估计就是徐夫人怀孕期间，胡乱吃药导致的。
    而徐元珊的病弱和消瘦，估计也是在乡下这些年没有被好好照顾，导致本来就先天不足的身体，越长大越病重，最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