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烨和燕锦也不是刻意想为难季礼。
    听到他这么说，两人也顺台阶而下，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君长渊和云苏。
    “王爷，王妃娘娘。”上官烨拱手，俊逸的脸上微带苦笑。
    “我知道表妹先前所做之事，对王妃娘娘是大不敬，落得现在的局面也怪不了旁人，但还是想恳请两位，能否网开一面，让我进去探望她一眼？”
    云苏平静地站在君长渊旁边，闻言也没说话。
    君长渊语气微凉平淡：“这里是刑部，不是镇北王府。”
    ——求他做什么，该求季礼才对。
    上官烨道：“话是这么说，但王爷也知道，刺客一案涉及镇北王府，季大人恪尽职守，不敢擅作主张，还得求王爷允许才行。”
    君长渊低笑一声，意味不明地道：
    “那本王若是不同意呢？”
    上官烨脸色不变，叹了口气：“那我也没办法了，只能打道回府。”
    云苏稀奇地看着他，她一直觉得上官烨的性格很有意思，尤其是和燕家人在一起，他好像隐隐约约……有那么点佛系的感觉。
    也不算很佛系吧，但比起燕家人的激进，上官烨更有一种放任自流、不想强求的感觉。
    唔……
    难道他和燕家感情一般？只是碍于亲戚关系，不得不帮忙四处跑腿？
    所以，做起事来才情不自禁地摸鱼。
    “王妃娘娘。”云苏正盯着上官烨看，冷不防，旁边的燕锦清冷冷地叫了她一声。
    云苏回过神，就见燕锦微笑道：“早听闻王妃娘娘的名声，六妹妹性子冲撞，不慎得罪了王妃，祖母得知后颇为不安，若是有机会的话，怕是会请王妃娘娘过府一趟，亲自给你致歉。”
    云苏心里一晒，冷淡道：“燕公子言重了，庆安大长公主是长辈，我是晚辈，哪里当得起大长公主亲自致歉？”
    这话听着不像是客气，倒像是隐晦的警告和威胁。
    燕锦刚想再说。
    “不过。”云苏忽然似笑非笑，接着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家妹妹不识好歹，当街行凶，想必也不是大长公主教的，又何尝需要大长公主亲自致歉呢？”
    燕锦眼瞳一缩，这个镇北王妃……
    好厉害的一张嘴！
    他搬出大长公主施压，她竟丝毫不怯场，还软中带刀、毫不客气地还了回来。
    俗话说得好，养不教，父之过。
    燕姝儿犯错不是大长公主教的，但一定是燕家人惯的！
    没有他们肆无忌惮的宠溺，就养不出横行霸道的燕姝儿，所以，这是谁的错呢？
    还不是燕家家风的错！
    燕锦目光骤冷，定定看着云苏，正要开口说。
    云苏忽然问道：“你在燕家排行第几？”
    燕锦一愣，谨慎回答：“第三。”
    “这么说，燕深是你大哥，燕殊是你五弟？”云苏又道。
    “是。”她这么问什么意思？
    云苏微笑道：“燕深沉稳，懂得审时度势，所以才保住了平安；而燕殊跋扈，行事不知收敛，难免尝到教训。”
    她略带讥嘲的目光看着燕锦：
    “——燕三公子，还是要吸取教训才好。”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燕锦表面恭敬，实则对她恶意不浅。
    但这不稀奇，毕竟云苏跟燕家结仇不小，燕殊现在还半死不活的瘫在镇南侯府，燕深更是远赴南地，为了云苏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去围捕巨蟒。
    这重重矛盾摆在眼前，如果她是燕家人，她也会对敌人充满厌恶。
    但，云苏想警告他的是——
    有厌恶无所谓，最好给我收敛点，少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别以为仗着燕家的背景，肆无忌惮地表现恶意，她就不敢报复了，想想看现在的燕深和燕殊，再想想天牢里连面都见不到的燕姝儿。
    想清楚前车之鉴，以及得罪人的后果，再来跟她说话。
    “……”
    燕锦瞳孔紧缩，脸上原本公式化的笑容，一瞬间冷厉得仿佛消失了。
    他听懂了云苏言下之意的警告，薄唇微抿，目光幽深地看着云苏。
    旁边的上官烨微微蹙眉，开口圆场道：“王妃娘娘……”
    云苏没有给他面子，转头问周成文：“周大人，荷叶的尸体送到停尸房了吗？”
    周成文一愣，立刻道：“已经送到了，仵作正准备检验。”
    云苏闻言，更不耐烦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她对君长渊道：“是我先过去，还是你跟我一起？”
    君长渊弯唇含笑：“自然是陪你过去。”
    随即，他便看向周成文：“周大人，带路吧。”
    “是……”周成文下意识应下，侧身引路。
    “王爷，王妃娘娘……”没想到云苏突然要走，而君长渊又无比顺着她，丝毫没有再给他们求情的机会。
    上官烨微微有些焦急，上前一步，似想要阻拦。
    君长渊凤眸微睨：“本王已经说了，这是刑部的事，你求本王没用。”
    说着，便不再理会上官烨和燕锦，携着云苏走出了刑部大堂。
    上官烨十分无奈，只能将目光又投向季礼：“季大人……”
    季礼：“……”
    别叫他，他头疼！
    这还是云苏第一次深入刑部，之前虽然也来过一次，但只在正堂，并没有正式走进内部。
    周成文亲自在前面指路，衙役无声地跟在身后。
    云苏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低声对君长渊道：“这里的守卫还挺森严的。”
    刑部内是没有窗户的，四面高墙重重，唯有门道进出。
    每一扇门前都站着官兵把守，随处可见巡逻的衙役，寂静而严肃。
    铁灰色的墙体森严冰冷，即使到处都点着灯笼，依然照不暖这里的气氛，反而更让人感觉冷意十足。
    君长渊浅浅一笑，“毕竟是六部之一，朝堂重地。”
    云苏又问道：“刑部是和天牢连在一起的吗？面积有多大？”
    “比你想象中要大。”
    君长渊道：“刑部是刑部，天牢是天牢，两者并不是一体的，但确实有内部相连，也是为了审案方便。”
    云苏点点头，不再多问。
    随着周成文的指引，他们在刑部内穿行了十分钟，很快便到了一处独立的房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