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悠然撇了撇嘴，以为又是哪位附庸风雅之人在这凑热闹。

    虽觉嗤之以鼻却也不免对这动听的曲子产生了一些共鸣。

    逐渐，她看向花海的视线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眼前尽是雾蒙蒙一片，像是看不到尽头的迷宫般，混沌缥缈。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向同一方向。

    还是那片花海，粉白一片，却又模糊不清。

    桃源只在镜湖中，影落清波十里红……

    云悠然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在那云雾缭绕之间，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桃花林间，一名女子坐在桃树枝上，双腿晃荡着好不惬意。

    树下站着个黑衣男子，黑衣黑裤竟是现代衣着的样式。

    他仰面看着桃树上娇俏的女子在说着什么。

    虽看不见正脸，云悠然却十分肯定他们此时此刻的脸上，定是洋溢着明媚笑容。

    似是有风吹过，漫天粉色花瓣洋洋洒洒地掉落在地面。

    隐约间，空气中飘来浅淡的轻快笑声和交谈声。

    “玖玖，若是你百岁生日时还单身，不如嫁给我吧？”

    “好啊……”

    那么清晰却又虚幻……

    云悠然的瞳眸骤缩，脑中像是有根弦崩断后又被强行拉扯连接一般，撕扯得疼痛不已。

    她额间冷汗涔涔，大滴大滴的汗珠淌落下来。

    云悠然紧咬下唇强忍着疼痛，艰难地探出身子，想要移开脚步迈向那片桃花林。

    须臾过后却发现完全无法移动，脚下跟生了根似的。

    她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抓住眼前模糊虚幻的场景，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一般。

    然而当她的手划过那片云雾，一切都消失了。

    桃花林还是湖边的那一片，刚刚的一幕像泡沫般，‘吧’的一声破碎，再无半点踪影。

    云悠然全身力气瞬间被抽干，顺着栏杆滑下，瘫坐在甲板上。

    她的双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云悠然像是即将溺毙之人终于抓到一根浮木似的，意识都跟着模糊起来。

    她始终低垂着头，双手使劲反握回那个温暖的源头，死死地攥着不敢松手。

    “为什么？为什么……”她小声地嘟囔着，声音微弱，就跟怕惊扰了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地。

    帝昊天本来背靠着栏杆喝酒喝得欢快，突然身旁传来剧烈的灵力震荡。

    他一转头，便看到云悠然迷蒙着双眼凝视自己，像是透过他看向其他什么人一般，专注且执拗。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看得出来她很努力地想抓住那一抹虚妄。

    来不及细想，他一翻身便挡在云悠然面前，双手紧紧扶住她的肩头。

    只是，这个小女人的眼眸中，连他的倒影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双美丽的杏眸中，漆黑一片，空洞一片，水雾氤氲间潋滟孤清。

    他看到自那空洞的眼眸之中有两行清泪滑落。

    毫无半点声息，却似蕴含了千斤重量般砸在了帝昊天的心上，灼烧了他整个心房，没来由地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