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错？”穆倩雪脱口而出。
    她没想那么多，只想知道她齐爷爷冯奶奶会在山上避世多年，是不是跟秦爷爷有关。
    秦爷爷脸上满是悔恨与惭愧。
    “阿兄……”秦奶奶握住秦爷爷的手臂，唤了他一声。
    “阿茵，我无事。”秦爷爷拍了拍秦奶奶的手，“这是我犯下的错，是我对不起阿钰，我该认。”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趁着醉酒，强迫了阿钰……”
    穆倩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明白秦爷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猛地看向秦爷爷。
    他怎么可以！
    穆倩雪咬了咬牙，有些气愤。
    “那天我生辰，我跟阿钰说，希望她能独自为我过一次生辰，她答应了。”
    “当时只有我们两人，我一时糊涂，就做了错事。”
    “阿钰什么时候回去的，我并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书泊怒气冲冲把还未清醒的我从榻上拖了下来，揍了一顿。”
    “我自知自己有错，便任由他打。那天他下手特别狠，是阿茵找到了我们，替我求情，他才罢休。”
    “他丢下一封阿钰写的信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信里，阿钰说她恨我，她希望这辈子能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阿茵把我带回家，我央求父母带我去找阿钰，但阿钰一直闭门不见。”
    “她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说了要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便绝不可能再见我。”
    “阿钰和她父母说，让他们把我们的亲事退了。阿钰的父母素来疼爱她，她提出的要求都会尽量满足。再加上本就是我伤害了她，这门亲事，就这么退了。”
    “两家人的关系也因此弄得越来越僵……”
    “后来，阿钰的父母带着她和书泊搬走了。再后来，又总听人说，阿钰和书泊一画一字，两人男才女貌，好不般配。我想，他们应当已经成了亲，过得很幸福吧。”
    “我不想听到他们恩爱有加的消息，却又总是忍不住去打听他们的消息。”
    “我父母见我日渐消沉，就带着我和阿茵来到了b国，自此几十年，我和阿茵都不曾回去过。”
    “到了b国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猛然看到小雪的画，想起了他们，我只想知道，他们如今过得好不好……”
    “小雪。”秦爷爷看向穆倩雪，“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那位奶奶，是不是阿钰？”
    听完秦爷爷的话，穆倩雪心里明白，齐爷爷冯奶奶会住到山上与他应该没什么关系。
    秦爷爷所说的事，是发生在他们年轻时。
    而齐爷爷冯奶奶，应当是中年时才去往山上的。
    可在知道了秦爷爷曾经对她冯奶奶做的事情之后，穆倩雪就有些不想理他了。
    她这人就是这样，伤害过她的爷爷奶奶们的人，她一概都不愿搭理。
    她咬着唇，一言不发。
    顾景源把她带进怀里，手指抚上她的唇瓣，轻轻用力，把小家伙的下唇解救了出来，然后把穆倩雪按在他怀里。
    穆倩雪趴在顾景源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那熟悉又让人安心的气息，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顾景源抚着穆倩雪的头发，看向秦爷爷，开口说：“如您所想，齐爷爷和冯奶奶，的确是雪宝的爷爷奶奶。只不过我刚刚也说了，雪宝的爷爷奶奶都已去世多年。”
    “入土为安，也没有所谓的如今过得如何了。”
    “过世了啊……”秦爷爷的背脊瞬间弯了几分，整个人好似苍老了许多。
    “怎就过世了呢……我还欠他们一个道歉，怎么就过世了呢……”
    “阿兄……”秦奶奶有些不忍。
    顾景源思考了一会，又说：“他们虽身为雪宝的爷爷奶奶，但据我们所知，他们二人并没有成亲，也没有住在一起，只不过是共同抚养雪宝长大，共同教授雪宝知识本领。”
    “在雪宝年幼时，有雪宝陪伴，他们都过得很好。如此，秦爷爷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他们以前过得好，就好……是我对不起他们，是我对不起他们啊……”
    秦爷爷眼眶湿润，声音颤抖。
    穆倩雪从顾景源怀里退了出来，看了秦爷爷好一会，开口问：“您……您当年，为什么要强迫冯奶奶？”
    “大约是酒精作用，加上那些日子阿钰和书泊走得越来越近，我心生不甘吧……”
    “小雪。”秦爷爷看向穆倩雪，“你若是想替你奶奶出气，便来吧，这是我欠她的。”
    穆倩雪摇了摇头：“冯奶奶在我九岁时就去世了，我从未听她提起过您，齐爷爷也不曾说起过。我没办法替冯奶奶原谅您，但也不会替她出气。”
    秦爷爷重重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颓废。
    秦奶奶犹豫了片刻，说：“阿兄这几十年，一直活在愧疚中。我小的时候，有大师找上门说我有佛缘，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带发修行，吃斋念佛。”
    “阿兄为了弥补他的过错，一生未曾娶妻，跟着我一起吃斋念佛，以此来为阿钰姐和书泊哥祈福。”
    秦奶奶的话让穆倩雪想起中午吃饭时，他们二人吃的都是素菜。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过去这么多年了，阿兄，你也该放下了……”
    秦爷爷摇了摇头：“我心里有数，阿茵你无需多说。”
    “唉……”秦奶奶长叹一口气。
    几十年来，她劝过兄长无数次，却始终没有用。
    可兄长如今年岁也大了，阿钰姐和书泊哥也都去世了，她真的不想看到自家兄长余下的岁月还依然活在愧疚中……
    穆倩雪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她开口说：“齐爷爷和冯奶奶从来没有提起过您，想来，是心中已经不在意，也释怀了。”
    她没多说什么，但她知道，她这句话，就足够让秦爷爷想明白了。
    虽然生气秦爷爷对冯奶奶的所为，可看着他年纪这么大还……穆倩雪真的不忍心。
    “好孩子……”秦爷爷抬头看向穆倩雪，眼里含着泪水，“谢谢你。”
    穆倩雪只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南宫煜开口说：“现在也该吃晚饭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嗯嗯。”穆倩雪点头，“我要去中午那里吃！”
    南宫煜捏了捏穆倩雪的鼻子：“好，听你的，小馋猫。”
    穆倩雪笑了几声，走过去扶起秦奶奶：“秦爷爷秦奶奶也一起去吧。”
    “好，好好好……”
    南宫煜也走过去把秦爷爷扶了起来。
    秦奶奶把穆倩雪推向她身旁的顾景源：“奶奶不用扶，你还是去你未婚夫那吧。不然奶奶怕阿源要怪我抢了他的人……”
    穆倩雪羞赧万分，跺了跺脚：“秦奶奶……”
    “哈哈哈……”
    她抬头看了揽着她的腰的顾景源一眼，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