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丈，朕答应过你，放过周家上下，但你可能搞错了，朕是承诺放他们一命，不代表要保证他们一辈子身体健康吧？这儿子是你自己教出来的，小时候不把他当个人，长大了他也做不了人，所以承担什么样的苦果，当然是你这个当爹的自己吞，把教子无方的责任推给朕，就属实不应该了。”
    开玩笑，就凭周嘉干的那些草菅人命的事，也配得到善始善终？
    周国丈又凭什么以为他纵子行凶伤天害理最终还能全身而退？
    对比起来，原身那些儿子虽然蠢，但至少不毒。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陌也没什么好继续说的了。
    “国丈，你还是回家去好好养身体吧，周家还需要你呢。”
    周国丈又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养心殿，他现在整个人苍老的不像话，仿佛风一吹，就能把身体吹成几块破布飘散。
    而他刚从养心殿出来，皇后的凤辇也急急忙忙的抬了过来。
    皇后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朝周国丈喊道；“父亲，你进宫找陛下做什么？是不是想让陛下治凤卿的罪？”
    她都不需要周国丈回答，就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
    “父亲，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了周家我牺牲了自己的幸福，牺牲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孩子，你为什么就不愿意为了女儿退后一步？为什么非要跟凤卿斗，你已经害死了他父亲还要害死他吗？”
    要不是有周国丈的授意，周嘉怎么会想出刺杀卫凤卿这种计划？
    幸好卫凤卿没事，否则她这个生母怎么有脸再出现在他面前？
    周家对不起她，可她没有对不起周家，只对不起儿子，她不能让儿子再遭到来自周家的伤害了！
    “父亲，请你记住！凤卿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命！如果再有人敢伤害他，我一定会拼命的！即便你是我的父亲也不行！”
    周国丈本来就气的慌，现在又被皇后一顿指责，脸色十分的难看。
    更让他窒息的是，周嘉被救治过来后，得知自己成了太监，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进宫做宫人。
    大概是觉得，反正他已经这样了，还不如以太监的身份进宫，跟卫凤卿争夺权柄。
    周家没人拦得住他，而他一系列的操作也让天下看足了周家的笑话。
    周国丈终于是没忍住一波波的打击，半个月后就气死在家里了。
    即便是做面子功夫，这葬礼顾陌也是要去参加的。
    她当着前来吊唁的一众朝廷官员，情真意切的掉了几滴眼泪。
    周国丈一死，朝中局势反而明朗化起来，因为外戚派还处于对前途的茫然中，很多人都在权衡利弊再站队，所以卫派反而一家独大，如烈火烹油鲜花似锦。
    外戚派的许多官员其实并没有的选择，他们当然可以选卫凤卿那边，想也知道这也许能保住性命苟活，但代价是遗臭万年。
    而且一旦卫凤卿的政权被倾覆，等待他们的将是整个家族的万劫不复。
    所以，他们除了站在顾陌这边，别无选择
    即便跟着顾陌的成功率很小。
    然而在此之前，他们却想要拿着周国丈生前的余威，从顾陌这里拿到更多的好处，因此张口闭口顾陌不如何他们就辞官云云。
    结果他们正大义凛然的说着辞官的话，顾陌批准他们辞官的条子就批下来了。
    众人，“……”
    等到大家都各自站好了队，朝中基本就只有卫派和保皇派了，中立派还想要在朝中混日子，那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顾陌这个事儿精反而缩起来了，就像之前一样对朝政不闻不问。
    然而不同的是，之前是真的不闻不问，现在是全部把朝政交给了保皇派去处理，让保皇派直接和卫派对上。
    保皇派，“……？”
    以前不是这样的呀，以前是外戚和宦官们的斗争，他们在中间虽然也是有斗争，但是两边都不帮，整体上也算是隔岸观火，现在怎么直接被拉到斗争战场了？
    而且现在他们想抽身都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前头往死里冲。
    这其中，作为领头人的钱首辅最懵逼，他和卫凤卿斗，既有政治因素也有私人因素，可他没想过被顾陌独自推到最前面去。
    不爽的钱首辅控诉顾陌，结果顾陌反而开启了和他单方面的冷战，一副你不懂我你没有满足我的小情绪你就是不爱我的架势
    钱首辅鸡皮疙瘩都被她搞出来了，每天都是黑人问号脸。
    陛下我们是一伙的战友不是基友啊！
    顾陌面对钱首辅无声的控诉，说；“首辅，别愁眉苦脸的了，拿我没办法的人又不止你一个。”
    钱首辅心里一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说道：“陛下，朝廷近日都传皇后德行有亏，不堪为后，陛下如何看？”
    其实就是怂恿顾陌废后，因为周皇后在周家倒台后，竟俨然一副女强人的样子，都开始插手朝廷政事了。
    虽然她可能啥也没干成，但有这个念头，就让钱首辅等人坐不住了，生怕后宫又冒出来一股新兴势力，到时候不管和周家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交织在一起还是投向卫凤卿那边，对朝廷的士大夫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因为权力就那么多，多一个人分，他们手里握着的就少一分啊。
    说起废后，顾陌倒是想啊，直接把周皇后废了，就完成原身的心愿了。
    可周家是倒台了，但卫凤卿还没有啊，那毕竟是卫凤卿的亲娘，万一人家母子俩突然来了个世界大和解，她不是先把自己玩完了吗？
    “首辅啊，周家是周家，皇后是皇后，那些坊间传闻你也少听少信。”
    言外之意，皇后的地位牢不可破，让钱首辅死了废后的心。
    钱首辅嘴角抽了抽，那些坊间传闻不是陛下你自己搞出来的吗？你还让我不要信？真想要掰开这个皇帝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了。
    钱首辅于是不再说了什么了，这皇帝搞起秋后算账来完全不留余地，周家不正说明了这一点吗？
    现在她不想动皇后，说不定就是憋着什么坏呢，他何必非要去坏皇帝的事？
    于是钱首辅告退离开，离开前却听顾陌幽幽的说了一句，“任何事情发展到了飞龙在天的巅峰，都有可能斗转几下，变成亢龙有悔……”
    钱首辅背影陡然一顿，最后若无其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