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就在李自成派出田见秀、刘芳亮组织对上蔡县攻城战的同时，上蔡县城内，官军同样也是信心满满，并且对沉树人的运筹钦佩有加。</br></br>因为就在这两天，他们刚刚得知了李自成分出更多兵力去叶县的消息。当时闯军还没展开全面围城，斥候战依然在持续，而沉家军骑兵的斥候战战力极强，打探方圆一两百里内的军情动向自然不在话下。</br></br>于是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留在上蔡城内的几个将领，纷纷来向沉树人贺喜示好：</br></br>“大人真是神算呐！竟能让李自成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分兵去提防左良玉。”</br></br>“左良玉这种养贼自重、只知割据的不忠不义之徒，居然还用得着提防，李自成也是被骗瞎了眼，还是大人运筹帷幄，把闯贼玩弄于股掌之间！”</br></br>面对众将的吹捧，沉树人也没端架子，只是和蔼地谦逊，那姿态很是让人如沐春风：</br></br>“大家不必过誉，不过是一些小可之计罢了，随手为之，随手为之。本官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后续上阵杀敌，就要仰赖诸位用命了。</br></br>李自成是耗不过我们的，昨天已经开始摆出全面围困的架势，所以随时有可能来袭，守城的准备，务必严密。”</br></br>言谈之间，沉树人看得出，连黄得功这种原本桀骜不驯、并没有跟他深入合作过的新下属，也变得彻底心服口服了。</br></br>战前把一支敌军的有生力量调走，展示自己对士卒们的爱惜，对士气的提升效果就是这么明显。</br></br>军心可用！</br></br>要知道，众将之中，黄得功是最容易对“为沉抚台卖命”这件事情心存疙瘩的。倒不是黄得功有多桀骜，而是因为他当年身居高位时，就接触过还只是一介秀才的沉树人。</br></br>当时黄得功最多只是觉得“这个秀才有后台，能被杨阁老接见”，所以不敢得罪，但绝对不至于觉得“这种人将来就该爬到我头上”。</br></br>对于一个三年前还比自己低级很多的合作者，却火箭蹿升成为自己上司，这是最容易留下心病的。而连这样的人都能彻底收服，其他将领也就不在话下了。</br></br>沉树人和众将在县衙内正讨论得热切，敌人也还真是配合，忽然就有斥候信使飞奔到大堂上，向众将禀报了一条紧急军情：</br></br>293063229306/br></br>沉树人只是非常短暂地愣了一下，几乎微不可查，随后立刻兴奋起来，招呼黄得功等人：“田字旗号？那就该是田见秀了。走，黄总镇，随本官一起上城，今日守城指挥，就有劳黄总镇了。”</br></br>黄得功傲然一拱手：“大人放心！李自成若是以三十万大军与我们野战，末将倒还要掂量掂量，如今竟然敢来攻城，定教他有来无回！”</br></br>沉树人的军队，是步步为营分为好几部的，这样才好有战略纵深、保护粮道。</br></br>所以他号称总兵力九万，放在第一线的上蔡县内，也就三万人左右。</br></br>他麾下的各镇总兵，也是以黄得功顶在最前面，左子雄的三万人居中留在汝阳县，而刘国能的部队，再靠后一点，形成战略预备队。</br></br>当然黄得功本部并没有三万兵马，所以沉树人还从左子雄那儿抽调了一个参将、万余人马过来，临时受黄得功统筹节制。</br></br>另外，因为沉树人早就做好了跟李自成耗着、撩拨对方先嫌粮食不足而冒进，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上蔡和汝阳县城的城防方面，沉树人也都有临时补强过。</br></br>虽然城墙没法大改，却可以搞点别的小动作，弄出一副外松内紧的样子，更好勾引对方上钩。</br></br>除此之外，沉树人还故意放出风声，表示要步步为营、结硬寨打呆仗，已经在上蔡和汝阳城内囤积了巨量的军粮。</br></br>只有这个消息被李自成得知，他才会彻底坚信“互相死守耗着，他耗粮绝对耗不过沉树人”，从而出击。而城里的存粮，也是一个巨大的诱饵。</br></br>李自成麾下文人谋士实在不多，这种程度的谋略也看不穿，也不能怪他。人家流贼本来就不是玩谋略的，指望的是一力降十会。</br></br>……</br></br>不一会儿，沉树人和黄得功等人就来到了上蔡县北门城楼。</br></br>沉树人没有露面，只是拿着望远镜，透过城楼的观测孔远远观望，城外数万人马整齐列阵，看起来军容壮盛，大型的木质攻城器械也不少，但是明显缺乏火炮，应该是已经在长达半年的开封攻城战中消耗完了。</br></br>不过，上蔡也只是一座中等县城，防御设施比汝阳县还差一截。而汝阳县也比府治信阳规格低。</br></br>加上大别山区边缘地带本来就穷，这儿的城池跟河南腹地那些核心大城相比，城防就更不够看了。</br></br>这候 zcwx*8.com* 章汜。洛阳、开封这些重镇，哪个城墙不得比上蔡县高上两三倍？</br></br>此刻沉树人脚下的城墙，高度还不满两丈，难怪闯军敢于攻城了。</br></br>开封那种五六丈的高墙拿不下，这儿两丈不到的墙还能拿不下么？</br></br>哪怕堆尸体，算五具尸体三尺厚，二十几层尸体堆起来，就跟城墙齐平了！如果那些炮灰还能扛两个麻袋或者土筐冲锋，冲到城墙脚下再死那儿，效率就更高了，一具顶三具普通尸体。</br></br>只可惜，沉树人观察了一下，也没看到特别高层的闯军将领，于是就想故技重施，让黄得功出面喊话，找对方主帅骂阵。</br></br>制大 zcwx8.com 制枭。</br></br>沉树人一招手：“老黄，你去露个脸，骂对面祖宗十八代，再找群嗓门大的骂阵手传出去，看看能不能逼李自成出现。咱这儿埋伏几百杆斑鸠铳，看能不能给李自成来一下子。”</br></br>沉树人当然是毫无武德的，打仗能有机会斩首行动就一定要用，走过路过不错过，打黑枪什么的最爽了。</br></br>黄得功有些尴尬，内心挺不屑的，但是抚台有令，也就照做了，当下嚣张地站到女墙后面，一手拍着垛堞，一手戟指城下大骂起来：</br></br>“闯贼老狗，安庐总兵黄得功在此！当年熊文灿熊督师还在的时候，革左五营就被老子打得求饶投降。要不是张献忠老狗裹挟降而复反，他们早两年就完了！李狗嫌死得不够快，尽管来攻黄爷爷的城！”</br></br>黄得功没什么文化，说来说去无非是狗贼爷爷孙子之类措辞，却也足够把田见秀骂得七窍生烟。</br></br>“黄闯子！你居然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富家公子卖命，还有脸自吹英雄气概。当年你跟着熊文灿立功，那不过是侥幸，今日教你知道闯王天兵的厉害！杀进城内，鸡犬不留！”田见秀也带着一群人疯狂对骂。</br></br>黄得功偷偷朝后瞥了一眼，请示道：“好像没什么闯贼名将，要不要开火？就杀了田见秀算了。”</br></br>沉树人的贴身护卫却过来传令：“不必了，这个距离也没把握，放近了打吧，闯军原先没有跟我军交过手，不知我军火器凶勐，吓着了他们，第一波就打不出效果了。”</br></br>黄得功本来也不想搞刺杀，听了这话立刻就接受了，他还是喜欢把敌人放近了狠狠揍。</br></br>……</br></br>“杀啊！</br></br>冲进上蔡城，三日不封刀！抢到什么都归自己！”</br></br>田见秀被激怒后，闯军先锋很快也扛着兵器推着云梯飞梯壕车冲了上来。</br></br>除了正规战兵士卒之外，还有数以万计刚抓来不久的河南炮灰壮丁，被刀子逼着扛着破麻袋和土筐，担土冲向城下，准备填一些便于冲城的缓坡。</br></br>一些炮灰不甘心送死，临战试图后退，但很快被闯军的督战队一刀剁了，杀了几十个自己人后，剩余炮灰心中恐惧，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br></br>田见秀也亲自挥舞着战刀在后方远处呐喊：“只要担三担土到城下，还能活着回来的，立刻可以释放！早点运完早点放人，决不食言！”</br></br>他这番口号，也是流贼惯用的说辞，流贼将领们这十几年里也总结出经验了。</br></br>如果对于运土填壕或者堆坡的民夫太过严苛，不给看到丝毫活路，这些人哪怕没有武器，也是会拿着扁担甚至拳头反抗的，</br></br>虽然这种武力微不足道，可如果是在两军阵前乱起来，也有可能导致给城内官军可乘之机反攻。</br></br>所以最好就是根据困难程度，许诺运一担土或者最多两三担土到城墙下、城河边，能不被箭射死逃回来的，就当场释放。</br></br>如此才能让弱者有侥幸心理，眼睛一闭往上冲，赌自己运气好，三担土期间也射不死。</br></br>“放箭！把这些运土的射回去！鸟铳队准备！”黄得功在城墙顶上，也是挥舞着宝剑来回巡视，大喝鼓励麾下士卒全力抵抗。</br></br>293063229306/br></br>这道临时行程的土坡坡度很缓、长度很长，而高度不足。唯一的建树，不过是把城外的旱壕填得差不多平了几个缺口，至少能直接踩着坡度走过去。</br></br>田见秀眼看这些炮灰兵偷工减料，效果大大不如预期，心中也是愤怒，但此刻却不好发作。因为战场上如果做下许诺后，再去挑刺“完成质量”，是很容易激起哗变的。</br></br>人家本来都满心求生欲望觉得运完三次能活，资本家如果跳出来说要返工，绝对会被愤怒淹没。</br></br>城头的黄得功看形势越来越紧迫，正要下令火器全部开火，把这些炮灰兵吓退——黄得功知道，对那些流贼老兵悍匪来说，火器的巨响是吓不住的，但对新抓丁的炮灰而言，火器的额外声响，可比弓弩更能打击士气。</br></br>不过他刚要下令，沉树人也亲自上了墙头，来到黄得功旁边，吩咐了两句：“黄总镇，你要动用火器我不反对，不过我从武昌军中调来的那些新锐火器，可别大材小用。这些运土的可怜人，用火铳吓退就行了。</br></br>这候 z*cwx8.com 章汜。让田见秀觉得有希望，一会儿战兵冲上来时，才好有足够的突然性，大量杀伤。眼前这第一批不过是河南百姓，不幸被抓，虽然他们为流贼效力，咱也不得不杀，不能有妇人之仁。但情况允许，最好还是优先多杀老营悍贼。”</br></br>黄得功也不觉得沉树人是在越俎代庖，因为沉树人只是对他带来的火器部队提要求，并没有要求黄得功本部人马。把杀手锏压着，放近了打，也好更大更突然地杀伤。</br></br>制大 zcwx8.com 制枭。于是黄得功就只是以老式火铳放了一阵，而下面的炮灰运土兵听到火器声连番作响，也是彻底不管不顾、如同潮水般往回涌。任是田见秀的督战人员疯狂砍脑袋弹压，也拉不回来，反而冲倒践踏死了几十个督战老贼。</br></br>毕竟刀子砍头只有附近的人才看得见，火枪的巨响却是方圆百步之内都听得见，哪个更能吓住人不言自明。</br></b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