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洋声线甚是温和，面上一片淡然冷静。

    而说出口的话，却比冬日的风还要寒凉，让人心惊的直颤。

    钟景虽面色不改，但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手指却几不可察的蜷缩一瞬。

    这时，只见对面的罗洋脸上，展露出个浅浅的微笑，带着几分真诚与温暖。

    “请你别放在心上，我随口之言而已，茂茂他们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

    钟景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待他的下文。

    罗洋尴尬的笑笑，回过身，微微仰头看向了窗外。

    日光穿不过云层，阴沉沉的天色，总给人一种沉闷感。

    他扯扯嘴角，淡淡开口道:“金叔叔，在我们那片儿是出了名的人渣。

    每天只做三件事，喝酒，打牌，打老婆。

    街头巷尾的邻居们，一年四季里，经常能够听到从他们家里传来的各种砸东西、打骂、哭嚎声。

    茂茂曾和我说过，只要金叔叔一回家，那个地方就像是人间炼狱一样。

    他和他妈妈，都是金阳的出气筒。

    小的时候，我就没有见过茂茂身上，有一天是不带的伤的。

    他偶尔还能跑到我家来避难，可他妈妈又能躲到哪里去……”

    金阳说完，嗤笑了声，带着几分嘲讽又道:“所以……我才会有刚刚那番话。

    钟警官！”

    他叫了声钟景，忽然回过头。

    漆黑的眼睛，定定看向向钟景，紧抿成条直线的薄唇微微轻启:

    “你说那样人的，难道不该死吗？”

    “……”

    钟景对上罗洋的视线，面色肃然，一本正经的给予他回应。

    “没有任何人可以主观断定他人，该不该死这件事。

    哪怕，那人是个人渣。”

    “哈哈……”

    罗洋轻笑出声，认可的点点头:“真不愧是警察，不过你说的对。

    不论如何，我们都该要相信法律。

    我只是觉得，茂茂他们以前过的，实在不是人该过的日子。

    真的太苦了！”

    “……”

    闻言，钟景内心也是充满同情，冷肃的面容上多了抹温意。

    见付云，已经是将茶水端进去又出来了，他朝罗洋道:

    “走吧，我们该进去了。”

    ……

    会议室里，

    钟景进去的时候，母子两人正捧着杯热茶喝着。

    脸上皆挂着淡淡的浅笑，神色自然，没有半点儿紧迫与害怕。

    李慧抬头看向他们，笑得微微弯起嘴角，脸上瞬间爬上写满沧桑的细纹。

    深深浅浅，全是生活所带给她的。

    但微笑，总是最漂亮的。

    “钟警官，谢谢您们准备的茶水。”

    “请别客气，还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就可以。”

    钟景坐了下来，翻开手中的笔记本，似随意闲聊一般道:

    “报告还需要点儿时间，你要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讲讲金阳这个人吗？”

    闻言，李慧和金茂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不约而同的消失了。

    他们唇紧抿成条直线，神色冰冷，似在隐忍着些什么。

    屋里安静了几个呼吸后，李慧才缓缓开口道:“‘金阳’，他就是个人渣！”

    她咬牙说完这一句话后，忍不住深深地喘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