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老佣兵一脸不可思议。
    双方大战在即，那可是成千上万人的碰撞。
    后方那片丛林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南风组织的神仙人物，他这么个弱鸡上去有什么用？
    去送死吗？
    一想到他可能的结局，老佣兵就头皮发麻。
    “怎么？不愿意？”
    黑虎脸色一沉，冷冷地说：“组织养你这么久，现在正是用你的时候，你不上谁上？”
    老佣兵咽了咽唾沫，脸色都有些发白了，看了眼丛林深处，用一种近乎恳求的声音说道：“黑虎老大，我在咱们组织里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能不能让我在后方作战？”
    “可以。”黑虎冷漠地说。
    “啊？真的？”
    老佣兵脸上一喜，没想到这黑虎今天竟然这么好说话。
    他本来想了一大堆恳求的话，还准备把自己这么多年累积的钱财都交一大半出去，只求能保住一条命就行了。
    可现在什么都不需要了，黑虎竟然同意他去后方，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嘿嘿，那就感谢黑虎老大了，我一定会……”
    哧——！
    老佣兵话还没说话，忽然眼睛一鼓，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他颤抖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腹部。
    一柄冰冷的匕首赫然捅入了他的腹部，只剩下木制的握把留在外面，温热的血水缓缓低落，打湿了干燥的地面。
    短暂的麻木之后，剧痛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老佣兵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这一刀，自然是黑虎给他的！
    黑虎目露凶光，嘴角掀起残忍的笑容，用力握住刀把，狠狠一拧，然后再猛地抽刀！
    “啊——！”
    老佣兵痛苦嚎叫，痛得五官都扭曲了。
    他腹部血如泉涌，整个身体好似煮熟的大虾一样弓了起来，整个人已经无法再站立，只能捂着肚子缓缓蹲下，鲜血不断从他的手指缝隙中溢出。
    黑虎舔了舔嘴唇，随意把匕首上的血迹擦了擦，残忍地说道：“想去后方，可以啊，后面还缺一些沙包，就用你的尸体补上吧。”
    老佣兵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黑虎，生命气息越来越弱。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敌人即将来临之际，黑虎竟然会对自己组织内部的人动手。
    大敌当前，应该团结才对。
    这样杀人，不怕引起其余组织成员的不满，甚至引发恐慌吗？
    这个问题在老佣兵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了。
    他的生命已经开始了倒计时，时间已不多。
    等他死后，或许真如黑虎说的那样，他的尸体会被拖到后面去，成为沙包那样的道具，填入某个防御工事里。
    这种事情，在战争时期经常发生。
    在以前种族战争最激烈的时候，由于道路恶劣，许多人族战士不得不把自己队友的尸体丢进路面的坑洞里，以此满足装甲车的正常行驶需求。
    老佣兵的嘴唇已经发白了，倒在地上，颤抖着指着黑虎：“黑虎，你他妈垃圾……垃圾一个……”
    到了现在，他也不必再畏惧黑虎了。
    他已经算是死人一个，想骂就骂，再不骂就没时间了，死前骂上两句好歹让自己心里畅快一点。
    “垃圾？”
    黑虎冷笑一声，一脚踩住老佣兵正在冒血的肚子，用力一踏，踩得老佣兵又是一阵哀嚎。
    他面露残忍之色，对老佣兵说：“是啊，老子是垃圾，你又何尝不是，大家都是垃圾，只不过是高等垃圾和低等垃圾的区别！”
    “你……”
    老佣兵满脸痛苦，痛得声音都在发颤。
    他满手是血，指着黑虎，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
    “老子作为高等垃圾，可以杀你这个低等垃圾，你服不服？要是不服，可以变成鬼来找老子！”黑虎语气嚣张，冷冷笑道。
    说完，黑虎转过头，残忍的目光扫过另外几人。
    然后他随手一指，指到了王腾。
    “小吴，到了你为组织做贡献的时候了。”他的声音很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意味，凶狠地盯着王腾。
    “哦？轮到我了吗？”
    王腾忽然笑了。
    他脸上并没有往日的不甘与落寞，看不到丝毫恐惧，像是换了个人。
    看到他这幅样子，黑虎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便说：“是的，到了你，去外面探一探南风组织的虚实，我怀疑他们只是在这个方向佯攻，闹出动静吸引我们的注意而已，真正的进攻可能来自别的方向。”
    说完后，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更强烈了。
    黑虎都觉得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给这个弱不禁风地家伙解释这么多？
    直接逼他去丛林里探查不就行了？
    这是他性格使然，他根本不会对手下的人解释，只会对组织老大“老虎”，或者另外几个跟他身份平等的“青虎”、“蓝虎”、“绿虎”等几人解释一些问题。
    “你怎么不动？”黑虎目光一冷，脸上浮现出一抹杀意，直直盯着王腾。
    “如果我不想去呢？”王腾淡笑，很随意的问，语气十分轻松。
    “你也想死吗？”黑虎神色凶恶，冷声问道。
    “我的死亡，不是你可以判定的。”
    王腾依旧淡笑，似乎根本没把黑虎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这副模样，对于黑虎与周围另外几个佣兵而言，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作为一个最底层的佣兵，垃圾中的垃圾，战斗力无限接近于零的渣子，他哪来的勇气拒绝黑虎的安排？
    没见那个老佣兵浑身冒血，都已经快死了吗？
    “怎么？胆子大了，觉得自己行了？”
    黑虎怒极而笑，拧了拧脖子，发出咔嚓的声响。
    见状，周围另外几个佣兵都缩着头，神色惶恐，生怕黑虎把气撒在他们身上。
    他们几人都跟老佣兵在地下生活了很长时间，早已经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可此时老佣兵将死，他们却没有任何勇气为老佣兵说哪怕一句话。
    这种关头，哪怕发出一点声音，都可能招来黑虎的怒火。
    “说吧，你想怎么死？”黑虎目露凶光，松开了踩在老佣兵身上的脚，手里握着滴血的匕首，缓缓向前走了一步，整个人的气势随着这一步暴涨，好似一头即将出笼的凶恶猛虎。
    普通的佣兵，只是面对这气势，就会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胆子稍微弱点的，多半会当场跪下求饶，求黑虎放他一条生路。
    而这也是黑虎最喜欢看到的。
    他就喜欢别别人跪在他脚下，像是奴隶那样，丢下所有尊严，卑微地向他祈求。
    这样，会让他有一种主宰生死，成为神灵的爽快之感！
    “怎么不说话？害怕了吗？”黑虎冷笑，又往前走了一步，不断逼近王腾。
    可王腾的神色始终如常，仿佛没看到他走近，脸上挂着很淡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黑虎在那笑容里看到了一丝轻蔑，仿佛是巨龙在俯视蝼蚁。
    他脚步一滞，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愈发强烈。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有人喊道：“黑虎，你这里怎么了？”
    “老大，有人不听话，小事而已。”黑虎转头答道。
    出声那人，赫然就是组织的老大，代号为“老虎”的男子。
    老虎走了过来，看到地上躺着的老佣兵，又看了眼黑虎手里染血的匕首，不由得皱了皱眉，说道：“怎么直接杀了？”
    “非常时期，杀一儆百。”黑虎答道。
    “起作用了吗？”老虎看了眼王腾，“还有人不听话？”
    “嗯，就是这个吴用。”黑虎指着王腾，在老虎面前，他的神色没有刚才那么凶厉了，收敛了许多。
    “他？”
    老虎皱着眉，打量了一眼王腾。
    他当然知道王腾，毕竟就是他安排王腾去地下喂食奴隶的。
    作为一个组织的老大，记住每一个佣兵的相貌和名字是最基本的事。
    要是连这都做不到，他这个老大也不用当了。
    “小吴，非常时期，黑虎有权利处理他手下的每一个人。”老虎淡淡地说，“要是不听命令，他一样可以杀了你，懂吗？”
    “我明白。”王腾淡淡一笑。
    “明白就好。”
    老虎语气淡漠，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认为只是一些小矛盾。
    刚说完，他身上的联络器忽然响了起来。
    是小镇负责人王重打来的。
    王重站在广场的高台上，通过监视器看到了这里的情况，开口问道：“老虎，你这里怎么回事？敌人就要来了，别磨蹭！”
    “小事而已，有个成员不听话。”老虎拿起联络器答道。
    “哪个成员？”王重皱眉盯着监视器。
    “扫地的那个。”
    “又是他？”
    王重神色不善，他一般不会记得这种底层佣兵。
    但昨天一早，王腾在扫地的时候，差点撞到刚出门的西南佣兵工会的会长罗锡。
    这事让他记住了王腾的长相。
    他盯着监视器，很快就看到了一脸淡笑的王腾，心里顿生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对着联络器说道：“总是惹事，关键时刻难免出岔子，杀了吧。”
    “好！”
    老虎没有拒绝，直接答应了。
    一个垃圾一样的底层佣兵，杀了就是，对他的组织几乎没有损失。
    而且王腾现在不听话，杀他也有理由。
    老虎再次看向王腾，目光变得极为冷漠了，脸上闪过一丝杀意，但他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看了眼黑虎。
    黑虎心领神会，残忍地笑了笑，轻轻擦了擦手里的匕首。
    “小吴啊，不是我说你，就算要找死，也不该用这种方法。”他缓缓向前，“我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想怎么死？”
    “这个问题，还轮不到你来问我。”王腾淡笑着说。
    “是吗？”
    黑虎笑得更残酷了，一边逼近王腾，一边问道：“我没有资格问你吗？你觉得谁能问你，他吗？”
    说着，他伸手一指，指着一旁的苏夏。
    从刚才到现在，另外几个佣兵都由于害怕低下了头，有的甚至后退了一两步。
    但苏夏既没有后退，也没有低头，一脸平淡。
    他这副模样，也让黑虎十分不舒服。
    今天这是怎么了？
    又来一个不怕死的？
    黑虎喜欢看到别人的恐惧和谦卑，不喜欢苏夏这一脸平静的样子，因此直接指向苏夏，打算把苏夏拖进这个局，找借口一起杀了。
    “怎么样？他有没有资格问你的死法？”黑虎残忍地笑着，舔了舔嘴角，似乎很享受这种不断逼近猎物的感觉。
    后方，老虎看出了黑虎的想法，但他并未阻止，只是任由黑虎行动。
    非常时期，确实得用非常手段。
    这种不听指挥，不畏惧上层的人，迟早会惹出乱子。
    远处的广场高台上，王重通过监视器冷冷看着这一幕，同样没有打算阻止。
    甚至，等南风组织的事过去之后，他打算把监视器里这这段录像剪辑下来，分发给各个佣兵组织，用于震慑那些底层佣兵，让底层佣兵知道不听话的代价。
    “我在问你话，怎么不回答？”黑虎拎着染血的匕首，距离王腾只有两步的距离了。
    令他意外的是，王腾竟然点了点头，收起了脸上的淡笑，神色变得极为认真。
    而后，王腾才答道：“你说得对，他确实有资格问我的死法。”
    “哦？”
    这个回答，不仅出乎了黑虎的意料，还出乎了老虎的意料。
    老虎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眼苏夏，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灵能波动，也感觉不到什么威胁。
    他知道苏夏现在这个身份，以前就是个仓库管理员而已，根本没什么战斗力。
    “就他？”
    黑虎这次是真的想笑了，用刀指着苏夏。
    两个月前，乔土被降级的时候，也曾跪在他面前，卑微地从他脚下拿出工作证。
    在他眼里，乔土和吴用一样，都是蝼蚁而已。
    “看你们在地下这两天，关系处得不错啊。”
    黑虎忽然想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脸上的残忍更多了，冷笑着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满足你。”
    说着，他忽然把手里的匕首往前一丢，丢到了苏夏的身前。
    “去，杀了他！”黑虎伸手一指王腾，对苏夏冷冷吩咐。
    “我？”
    苏夏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