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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回城之我全家都是穿来的 第22章 第22章
    _:八零回城之我全家都是穿来的 第22章 第22章

    颜东铮到西南坡, 连长正带着人在开好的荒山上挖胶坑,来年开春好种胶苗。

    连长找颜东铮是想让他尽快去小学上班。

    张兰已经递交了辞呈,这两天就走。

    连长拄着锄头, 掏出盒烟, 抽根给颜东铮。

    颜东铮摆摆手,他不吸烟。

    连长划根火柴点燃,深吸了口, 缓缓吐出烟圈,道“上午七点半上课, 11点半放学, 下午两点上课,五点放学。你是代课老师, 给予全劳力报酬, 一月有8元补助。”

    全劳力报酬能让颜东铮每月拿到知青的基本工资32元,再加8元补助, 一月就是40元, 快赶超农场老职工了。

    “具体课程安排,”连长看了下表, “离放学还有40分钟,你去学校找杨校长协商。”

    颜东铮点点头, 把老二的化验单, 专家证明给他。

    连长逐字看完, 叠叠揣兜里道“放我这吧,下班我贴公告栏上。”这样大家见了颜竟革才不会恐惧不已、避如蛇蝎。

    颜东铮道了声谢, 递了纸笔给他“没钱了, 先给我预支20块钱工资对付对付。”

    预支工资需要连长批条。

    连长看他一眼, 接过纸笔, 刷刷一写,签上名“沐卉和三个孩子的医药费农场报销,回头你拿上医药单找会计。”

    颜东铮微一颔首,接过单子先去会计室。

    揣上20块钱,这才去学校办公室找校长杨鸿远,护士长的爱人,五十多岁,师专毕业。

    他对颜东铮的印象很不好,农场有名的混子。

    连长一跟他说让颜东铮来代替张兰教五年级的语文,杨鸿远差点没炸了。

    还是连长拿了副颜东铮写的字,摆事实讲道理,这才让他免勉同意。

    不过,转头他就闷在办公室为颜东铮出了张试卷。

    “颜知青,”人一来,二话没说,杨鸿远把试卷往颜东铮面前一放,“麻烦你做一下。其他的,等你做好我批完咱再谈。”

    颜东铮唇角微微勾了个弧度,下马威哦,他熟悉!

    取出钢笔,颜东铮拿过试卷一看。

    一、作文

    题目毕业那天

    二、解释词语

    1一字之师  2鞠躬尽瘁 ……

    三、给下面一段文言文标上标点,并翻译成现代汉语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颜东铮“……”

    真是题题不离“老师”。

    杨鸿远拿了几张草稿纸给他。

    颜东铮拿笔就写,几行后才发现他写的是繁体字、文言文。

    划掉,颜东铮重新写,用浅白的语句,简化的字体,代入他太学结业那天的心情,写原主高中毕业,响应主席“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号召,不顾家人反对,第一批报名下乡的经历。

    下面的题更不是事了,半小时不到,一张试卷做完,颜东铮合上钢笔,将它放在杨鸿远面前的桌上。

    试卷一拿在手,杨鸿远先被那一手字吸引了,不同于连长上午拿来的废稿,写得大气磅礴。试卷上的字错落有致,温润而雅,俊美飘逸,像一个风华正貌、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负手、衣袂翻飞的站在他的面前。

    怪不得人常说,字如其人!

    这字配着颜东铮的好样貌,可不就相得益彰。

    杨鸿远拍桌而起,叫了声“好!好字!”

    大眼一扫,杨鸿远又被那纸上的作文吸引了,回顾12年求学经历,师生情、同窗谊,时代发展,主席号召,心潮澎拜,勇填表格,背囊远行,奔赴边疆……

    杨鸿远从这篇文章中,好似见证了一个小小少年,从顽皮捣蛋到心存信仰,肩负时代重任,勇于战天斗地的一步步成长而来。

    “颜知青,”杨鸿远放下试卷,郑重道,“欢迎!”

    颜东铮伸手与之轻握了下,跟他一起落座“杨校长,小女顽皮,不小心被毒蝎子蜇了,一直到下周二,每天上午我都要带她去镇医院针灸拔毒,你看这期间五年级的语文课能不能给我安排到下午?之后怎么安排,我遵照学校的规定。”

    “没问题。”杨鸿远一口应道,“颜知青,五年级的语文课一周八节,这周张兰因为有事,一直没来上课,你看能从明天下午开始给孩子上课吗?周日我还希望你能帮孩子们把课补一补。”

    “可以。”

    “那行,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这是张兰的课本、教案,你看看,有什么不懂的,明天你抽空去医院问问她,她在103病房。”

    颜东铮翻开教案扫了眼,立马合上,字太丑了,歪歪扭扭,大小不一,还有成团的小蝌蚪。

    他不信教案写成这样的人,教学能有多好。

    “来来,”杨鸿远热情道,“我带去认认同事、学生,跟大家打声招呼……”

    家里,沐卉躺了会儿,就爬起来了。

    三个孩子不在,两个小的被老大骑车带去食堂,找司务长玩去了。

    叫沐卉说,就是饿了。

    老大兜里,颜东铮给的钱票没花完,这是找司务长买吃的去了。

    拢了拢头发,沐卉走到院里,抬手把晒绳上洗得干净的蓝帕子揪下来,扎了个低马尾。

    她喝不惯放了明矾的水,拿上扁担,提上木桶去溪边挑了两桶回来。

    昨天买的马肉还有十斤,被她抹上盐巴挂在门后。

    切下一块洗洗和丰饮香给的韭菜剁成馅,活面包饺子。

    司务长今天上午也去镇上了,只是他去的晚,给职工打完早饭,带人洗刷后,才出发。

    把马肉钱给派出所送去,掉头就回来了,没耽误中午给大家做饭。

    颜懿洋带着弟妹过来,他刚带人去下面的水稻连砍了两牛车菠萝,拉了一车甘蔗。

    大家近段时间割胶砍坝辛苦了,弄个福利,一家分上个菠萝,领根甘蔗,吃个鲜、甜。

    当然,肯定会有富余。

    三兄妹一进门,他就削了个菠萝,切成块,拿竹筷一扎给他们拿着吃。

    好酸!

    秧宝张着嘴,小脸上的表情特精彩,想吐,又知道不能浪费。

    犹豫了下,秧宝眼一闭,卡卡一嚼伸着脖子咽了。

    把个司务长乐的。

    抹了把嘴,秧宝把手里的菠萝递给小哥。

    老二是来者不拒,一点也不怕酸,吃得汁水横流,胸前湿了一片。

    颜懿洋一口一口吃得优雅,对他来说世间百味,不管好吃还是难吃,只有尝一尝,才是不辜负,亦是给予种植人烹饪师最大的尊重。

    “吃甘蔗。”司务长乐够了,削了截甘蔗给秧宝。

    “谢谢司务长爷爷。”甘蔗很甜,秧宝一会儿吃了一大截。

    伸着小舌头,秧宝感受下,好像起了个泡。

    “哥哥。”秧宝拽拽老大的衣服,点着自己的舌头给他看。

    有米粒那么大,颜懿洋问“疼吗?”

    秧宝摇摇头“不怎么疼。”

    “别吃了。”颜懿洋把她手里剩下的一小截给老二,看了眼墙上挂的钟表,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秧宝点点头。

    颜懿洋抱起她,拉着老二跟司务长告别。

    学生已经放学回来了,路上时不时能看到追逐玩耍的小朋友,滚铁圈、抽陀螺、丢沙包、撇方宝……

    “颜懿洋,”有男孩叫老大,“过来玩儿。”

    是他一年级的同学。

    老二有些蠢蠢欲动,他喜欢捡皮球、捉迷藏。

    颜懿洋本性上虽然不喜欢跟人接触,却也理智地知道,弟妹需要玩伴和朋友。

    刚要停下自行车,就见男孩流到嘴边的鼻涕,被他猛然一吸,哧溜缩回去了。

    颜懿洋看得一阵恶寒,丢下一句“改天,今天有事”,逃也似地狂蹬自行车,跑了。

    三人到家,颜东铮拿着五年级的语文课本已经回来了,挽着衣袖在帮沐卉包饺子。

    颜懿洋一脸惊喜“妈妈,今天吃饺子啊!”

    昨天包的虽然丑了点,味道却不错,最关键的是它里面有肉!

    “妈妈,你看。”秧宝双手扶着自行车前把,张大嘴巴,伸着舌头给沐卉看上面的小泡。

    沐卉扫了眼,没在意,那么点大能有多疼,敷衍道“上火了吧?”

    颜东铮放下面皮,上前,托着秧宝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关切道“吃什么了?”

    中午吃饭时还没有。

    “甘蔗吃多了,磨的。”颜懿洋拍拍后座上的老二,示意他下来。

    老二闹脾气呢,他想跟小朋友们玩。

    大哥坏透了,跑得跟兔子似的,不等他从车上跳下来,一溜烟就回了家。

    抱着自行车车座,老二对颜懿洋的动作,直接无视——闭着眼装死呢!

    颜东铮洗洗手,抱下秧宝,对老二道“再耍赖晚上饺子给你减半。”

    几乎是颜东铮的话音刚落,老二小腿一迈从上面跳了下来。

    冲他抗议地“汪”了声。

    沐卉听着双眼一亮“小洋老师,离晚饭还有一会儿,你先教老二几句日常用语呗。”精力耗尽了,晚上就不会逮着她狂念经了。

    行啊,教谁不是教。

    颜懿洋支好自行车,用一块奶糖哄得老二跟他进屋,指着用具教了起来“桌子、凳子、杯子、暖瓶……”

    念对了或是记住了,颜懿洋就夸一句“竟革真棒!再来……”

    老二特别喜欢人家夸他,一夸摆着小屁股就想摇尾巴。

    颜东铮抱着秧宝把母女俩的药熬上。

    喝完药,煮饺子。

    一家人开始吃饭了,陈乐山和丰饮香才下工回来。

    沐卉送了一饭盒过去。

    丰饮香刚想拒绝,她儿子已巴巴地凑了过去,揪着她的衣摆拧了一圈又一圈。轻叹了声,丰饮香伸手接了,转头就让闺女去菜地摘了两个老南瓜和腾出来的饭盒一起送来。

    有来有往,沐卉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特有人情味,接南瓜时,脸都要笑成花了。

    颜懿洋也喜欢这样的氛围,很温馨,是星际没有的。

    老二坐在小凳上,已迫不及待地伸手抓了个饺子塞进嘴里,不等咽下,手又朝饭盒伸了过去。

    颜东铮拿起筷子对着他的手背就是一下“洗手了吗?”

    心虚地缩缩头,老二黏黏糊糊的小手放在小肚子上来回地蹭了蹭,一手的汤水,还有残留的菠萝汁、甘蔗水全摸在了白衬衣上,立马黑了一片。

    沐卉倒不觉得有什么,小孩子嘛,哪有不顽皮捣蛋混一身泥的,只是,她低头扫了眼老二破了个洞的布鞋“你的鞋子什么时候坏的?”

    颜懿洋看了眼,明显是刚磨的“我说骑车回来的时候怎么重了许多,原来他的鞋子一路蹭着车轮呢。”

    颜东铮抬手给了老二一个钢镚“咋没把你的脚绞进车轮里?知道绞进去是什么后果吗?来,看看你妹的小脚,肿的厉害不?你的脚要是伸进去,比她肿的还要高,还会破皮、血流,疼得睡不着,吃不下……”

    老二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下次还敢不敢把脚往车轮里伸了?”颜东铮板着脸问他。

    老二两手搭放在当饭桌的杂木箱上,垂着眼,跟只被主人训斥的小狗一样,乖乖地、可怜惜惜地摇摇头。

    颜东铮“说话!”

    “汪~”

    秧宝听得好玩,跟着飙出一串毫无意义的“汪汪……”

    颜东铮脸一黑“说人话。”

    老二头一缩“扑、扑敢了。”

    “是‘不’,”颜懿洋纠正道,“来跟我说‘不敢了’。”

    “扑、不,不敢了。”

    “乖,”颜懿洋颇有成就感地把筷子连同一饭盒水饺放到他面前,“吃吧。”

    老二抬头看眼大家,默默地拿起筷子,夹了个往嘴里一送,慢慢地嚼了起来。

    颜东铮脸色稍缓,跟着赞了句“不错,就这么吃,竟革棒极了!”

    嘴一咧,老二扭着小身子,美滋滋。

    颜懿洋“噗呲”一笑,端起饺子汤喝了口。

    沐卉有些发愁“老二两双鞋,那双多半是掉山里了,这双又破了,明天穿啥,打赤脚吗?”

    农场倒是有好多孩子打赤脚。

    颜东铮“明天我去镇上给他买一双。”

    秧宝翘起自己的小脚脚“爸爸,我也没鞋穿。”

    她的小布鞋也掉在山里了,另一双是塑料凉鞋,硬硬的磨脚。

    颜懿洋笑着动了下自己的脚“我的鞋好像小了,顶脚。”

    沐卉看了看“吃完饭,脱下来给老二试试。”

    饭后,试了试,老二穿着一走一掉,大了。

    洗漱后,沐卉伏在书桌边列单子,边写边道“隔壁的丰同志说,小孩子的布鞋24元双,球鞋31元双,若是回力牌的小白鞋,一双少说也得10块。有了鞋,不得买袜子,尼龙袜21元双,棉袜066元双。”

    “对了,牙膏 、牙刷也得换一遍,牙膏043元管,牙刷029支。”

    “妈妈,”颜懿洋哄睡秧宝和老二,出来道,“我想要两条内裤。”

    他和老二只有夏天穿的那种大裤衩,长到膝盖。

    “哦,4条男娃内裤,2条女娃的,我也要两条,再加两件胸衣,”沐卉说着,偏头问一旁备课的颜东铮,“你呢,要几条内裤?”

    颜东铮写字的手一顿,热气慢慢爬上了脸庞“……”

    沐卉胳膊肘抵抵他“诶,问你呢,几条?两条够不够?”

    等不到回答,沐卉也不以为意,继续算道“一条内裤按一块吧,这就是十块,还要几尺布票。完了,家里没布票了。”原主上月刚做了条小脚裤。

    “我去问问丰饮香,看她家有没有布票,先借几尺。”沐卉说着,拿着本子开门去了隔壁。

    “爸爸,”颜懿洋戳戳颜东铮,“妈妈这一晚上跑来跑去,这事那事的,是不是在逃避学习呀?”

    颜东铮把初一的数学书抽出来,推给颜懿洋“等她回来跟她说,第一章学不完,不许睡觉。”

    颜懿洋呲牙一笑“行!”

    丰饮香看着沐卉列的单子,直皱眉“一个孩子有双鞋就够了,你还想给他们买几双啊。还有这内裤,你见哪个男孩穿内裤了?”

    沐卉一脸震惊,不穿内裤,不磨小鸡鸡吗?

    布票没借成,沐卉拿着本子一脸恍惚地回来了。

    “妈妈怎么了?”

    沐卉摇摇头“丰同志手里的布票也不富余,明天我再问问别人。”

    “哦,”颜懿洋放下数学书,兴致勃勃道,“妈妈,咱们开始上课吧,今天讲初一的数学。”

    沐卉带着几分抗拒地在颜东铮身边坐下道“明天要你爸买的东西,我还没有列好呢。”

    颜东铮掩唇咳了声“不用列了,我知道要买什么。”

    “颜知青,在吗?”

    沐卉双眼一亮,起身道“有人找,我看看是谁。”

    “沐卉!”张兰抱着睡熟的女儿,站在台阶下,惊讶道,“你出院了。头没事吧?我听人说你磕到头了。”

    沐卉摸了下头上的纱布“没事了。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哦,我妈病了。我让老俞帮我订了后天的火车票,明天下午就得走。这不,回来收拾一下东西。颜知青呢,我听护士长说,他接了我的工作,有没有什么不懂呀?”

    沐卉大大咧咧地朝窗户一指“屋里备课呢。”

    说罢,朝里喊道“老颜……”

    这称呼,沐卉叫完,就止不住乐了“哈哈老颜,你课备的怎么样?张兰回来了,有什么不懂的赶紧问,她明天下午要回沪市。”

    张兰的回城名额是花钱买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不欲让人多加猜测或是说什么闲话,给丈夫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遂提醒道“回去看我妈,等她病好了,我就回来。”

    屋里,颜东铮蹙了蹙眉,冷冷地回了句“不用。我的课已经备好了。沐卉,要讲课了,还不进来。”

    沐卉双肩一塌,无力地应了句“好。”

    张兰一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她就这么进屋了?没看到她抱着孩子,挎着包袱吗?也不知道主动帮一把。

    忍了忍没忍住,张兰叫道“沐卉,麻烦你帮我抱一下舒雅,我开门。”

    沐卉佝偻的背,瞬间挺直了,欢快地应了声“好”,几步过来道“钥匙呢?我帮你开。小孩子睡着了,陡然换人很容易惊醒。”秧宝就是这样。

    张兰无言了片刻,才在她眼神的催促下,侧了侧身“裤兜里。”

    沐卉伸手掏出,慢悠悠地帮她开了门,拉开电灯,殷勤道“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那个,屋里几天没住人了,你能打盆水帮我擦擦……”

    “妈妈,”颜懿洋双手抱胸,站在张兰家门外,笑眯眯道,“爸爸说,数学第一章、第二章,今晚学不完不许你睡觉哟。”

    “他敢!”

    “爸爸还说,你要是想一个人留在这儿孤独终老,那就当方才的话他没说。反正年底,他要带着我、老二和秧宝离开这儿 。”说罢,颜懿洋转身就走。

    “姓颜的,算你狠!”沐卉狠狠地跺了跺脚,忙追了上去。

    到了自家门口,沐卉伸手一把揽住颜懿洋的肩,跟他商量道“崽呀,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今天能不能少学一章?”

    颜懿洋忍着笑,故作为难道“唉,我也想少讲一章啊,爸爸那儿……”

    “哎呀,放心啦,你爸那儿有我呢。”说罢,沐卉身子一扭进了屋,两手托腮往颜东铮面前的书桌上一趴,歪着头对他不停地眨动着水灵灵的一双大眼——放电。

    颜东铮面无表情地伸手抵着她的额头将人推开“别作妖蛾子,赶紧坐好把笔记拿出来,让懿洋进来讲课。”

    沐卉颓然地往桌上一趴,脸贴着桌面“老颜,我长得不美吗?”

    颜东铮有心不理她,又怕她纠缠个没完,只得道“中上之姿。”

    沐卉不信“那我对你眨眼,你咋没有半点反应呢?书上不是说,男人都是食色性也,女人想要沟搭谁,勾勾小指,眨眨眼,男人骨头就软了。”

    颜东铮脸一冷,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你都看?”

    “老古板!”沐卉无趣地嘟囔一声,转身坐好,有气无力地对外道,“大崽,进来讲课吧。”

    课上到一半,张兰过来敲门,问有没有热水。

    颜懿洋把暖瓶递给她。

    她又说不够,想洗澡,问能不能帮她烧一锅。

    颜懿洋指指自家的土灶“张阿姨,我爸妈要参加一个月后的高考,时间浪费不得,你自己烧吧?”

    关门之际,颜懿洋又直白道“张阿姨,你是大人了,有什么事,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自己解决,别再敲门了,影响我爸妈学习。”

    “等一下!”张兰把脚往门缝里一伸,伸手推开颜懿洋,看向颜东铮道,“颜知青,你家老二把我家景现抓伤,到现在我还没听到一句道歉,得到一分赔偿吧?”

    颜东铮挑挑眉“我记得竟革之所以抓景现,是因为景现先推了我家老大一把,又按着他揍。当时,你不就在现场吗?”

    “那他也不能抓人啊?何况他还得了狂犬病。你知道这些日子我家景现是怎么过的吗?每时每秒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病发死掉。你明天去医院看看,短短四天,我好好的一个孩子,瘦成什么样了!”

    颜东铮明白被诊断为狂犬病的人抓伤,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有多沉重,心理上又是何等的煎熬,遂抿了抿唇“明天我带竟革去医院给景现道歉。赔偿你看要多少?”

    “五百。”

    沐卉一惊“你咋不去抢啊?”

    “景现万一被传染上狂犬病呢,那就是死!我好好一个孩子难道还不值五百块钱?”

    沐卉气得脱口道“根本就不会传染。”

    颜东铮伸手覆在她背上拍了下,让她稍安勿躁,抬眉看着张兰,淡淡道“我这两天带着竟革跑了两趟医院,找沪市来的七八位专家给他做了汇诊,又抽血做了化验,竟革体内病毒已消……”

    张兰现在只想要钱,根本听不得任何解释“你现在化验有什么用,疫苗都打两针了,他抓伤我家景现时,可一针疫苗都没打,一身的病毒。你们夫妻就说吧,这钱给不给?”

    颜东铮想笑,这是威胁上了“我手头暂时没有这么多钱……”

    “行,不给是吧,那我就叫大家来评评理。”张兰说着转身出门,站在院内嚷道,“大家快来看看哟,颜东铮欺负军属喽,颜东铮欺负军属喽……”

    沐卉偷偷觑眼看不出什么表情的颜东铮,咔吧咔吧按了按手关节,蠢蠢欲动道“要不,我出去把她打晕,扛进来?”

    颜懿洋噗呲一声乐了“妈妈,你要真这么干,今儿咱家欺负军属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颜东铮莞尔“小事一桩,不用担心。你进去看看秧宝、竟革,别惊着了他们。”

    行吧,不让管就不管。沐卉起身张嘴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去里间。

    外面这时已陆陆继继聚集来一批人,多是在复习功课的知青。

    陈乐山、丰饮香披衣起来,站在廊下听了会儿,张兰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话。

    丰饮香抿了下唇,推丈夫“去把连长叫来。大半夜的闹什么闹,没事闲的。”

    “你把人拉进屋,别让她嚷了,影响多不好。”陈乐山叮嘱了句,骑上车去喊连长。

    颜东铮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开门出来道“张同志要求合情合理,只是我方才也说了,暂时手头不宽裕,请让我稍缓一缓。这会儿大家都在,那我就再说一遍,明天我亲自带竟革去医院给景现陪礼道歉,毕竟不管是因为什么,竟革抓伤景现都是事实。你要五百块钱赔偿,也是情有可原。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人群哗的一下炸开了。

    所以,张兰说的欺负,就是因为跟颜东铮要五百块钱赔偿,人家没有当场掏出来?!

    可这年头,谁家有五百块现金啊!

    又有人道“这不是讹人吗?”

    “讹什么人啊,颜竟革得的可是狂犬病,被他抓一把,谁能保证,一辈子不会病发。一旦病发,那就是死!多严重啊!一辈子提心吊胆地活在恐惧中。叫我说五百都要少了。”

    连长过来,站在人群后面听了会儿,重重咳了声“行了,赶紧散了,明早不出工呀?”

    人群呼啦啦散了。

    连长看向张兰“你要五百块赔偿?”

    张兰揉了揉眼,哽咽道“连长,我家景现这一辈子都将活在恐惧中,还有可能过个一年半载人就没了,这事要是搁在你家孩子身上,你觉得五百能买孩子一辈子或是一条命吗?”

    连长捏着烟抽了口,隔着烟雾淡淡地瞅她一眼“你想要多少?”

    张兰想到家里姆妈打电话说的话,猛然咬了下唇“我想要颜东铮把徐汇区的那套公寓过户给景现,让他这一生能有个最低的生活保障。”

    连长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要、要一套房?!”

    他看向颜东铮。

    颜东铮愣了下,才从原主的记忆里调出那套房子的信息。

    很模糊,只隐约记得,很大,装修的不错,一水的红木家具。不过,那套公寓不是在运·动中被收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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