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李内侍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两个内侍。两人放慢了脚步，渐渐的空出一段距离。李内侍才小声说道:“奴才家中贫苦，还有一姊妹在制衣局劳作。多年前先侯夫人随长公主，咳，南阳大长公主进宫。救治之恩奴才至今牢记。请恕奴才今日多嘴。原是国丧未完，今日先下口谕，是为着如今城中流言四起，宫中议论之人也不在少数。待国丧过了才下明旨赐婚。大事已定，还请府中先行悄悄准备着。”

    “李内侍常随陛下左右，不知此事可有转圜？”常衡问的极其小心。

    李内侍一惊，急忙看下四周，小声说道“世子此话何解？这天大好事旁人难以求得。奴才还要回宫复命，多谢世子相送。今日传旨就不方便行礼了。”说完疾步走出常府大门。

    秦燕怡反复走着，看到常衡已经回来了，便急忙迎了上去。“衡儿，你爹让你去书房找他呢，而且要上书请辞侯爵之位。你快劝一劝去吧。”

    “好，姨娘莫急。”常衡应着便朝着书房而去。

    沐菊站在书房门口。看到常衡走过来，急忙两步上前行了一礼。“公子。小姐也被叫进书房有一阵了。并未听到内里动静。苏姑娘如今还在府上呢。芷兰如今已经带着苏姑娘先回小姐房中了。”

    常衡点了点头。“我进去看看。”

    轻扣房门，里面传来常文华的声音。“进来。”

    常衡推开房门，看到常苒跪于桌前。常衡见到那书桌上写的字，忍不住说道:“父亲此书一递交上去，就与抗旨无异。还请父亲三思。”

    “如今未下明旨，若是门不当户不对，说不定还有转圜余地。”常文华头都没抬。

    “李内侍自小追随如今陛下。刚才口风已说此事无以转圜。”看到常文华还在写着，看了看跪在一旁的常苒，开口说道:“父亲让苒儿先起身吧。这原不是她的过错。”

    “我没叫她跪，是她自己要跪的。”说着，语气冰冷。

    常苒听到常文华的话，反而红了眼眶。常衡瞧着常苒模样，一下便心疼了起来。想拉一把常苒，常苒却避开了依旧跪在原地，并未起身。常衡叹道:“苒儿你先回屋，苏姑娘还在你房中呢。我与父亲单独说两句。”

    常苒抬起头，看着常衡的脸，才点了点头。被常衡扶起，出了书房。沐菊急忙过来扶着，常衡深深看了沐菊一眼，沐菊会意点了点头。

    常衡重新关紧了门，把姨娘秦燕怡关在了外头。才回身回到书桌边，对着常文华小声说道:“新帝继位边关这两年动荡不定。突然传旨召你我回京。本就知道事不简单。只是这恩宠来的太过意外。若是为着边界稳定有意施恩倒还在意外之中。就怕......原就是为着常苒抬出身，入王府铺路。可就......日后常氏怕是更难在京中立足。”

    常文华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旧时王谢堂前燕，何故飞入百姓家？”闭上了眼睛。“若是早知如此。当年何故呢？折腾这么一番，埋下这么一个罪。这么多年，芜儿归处，竟还是他。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多年筹谋，全是无用之功。反落下乘，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