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珍跟着帝韶回到房间，站在一旁双手捏着衣角。
    “阿娇姐，你找我什么事？”
    帝韶泡起了茶，“别站着了，坐下聊。”
    琼珍战战兢兢的看了帝韶一眼，来到桌边坐下，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帝韶全神贯注泡着茶，“你在我这工作多少年了？”
    “六年了。”琼珍指尖揉捏着衣角。
    “我给你开的工资，你满意吗？”帝韶动作优雅，倒了杯茶递到琼珍面前。
    茶杯像成了琼珍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捏着衣角的手松开，紧张的握住茶杯，“很满意。”
    她的工资只高不低，估计天海滩的歌女没有一个工资比她高的了。
    “阿娇姐，是不是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琼珍心中越来越没底，声音越发的心虚。
    帝韶微微笑着没有说话，指尖富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敲击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琼珍心尖上，无形的压迫，让琼珍神色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
    “阿娇姐，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很快就能编出新歌了。”琼珍恳求道。
    “现在客人少，新歌不着急。”帝韶目光琼珍落在捏着杯子，指尖泛白的手上，“琼珍，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帝韶话题突然转变，琼珍表情明显松了口气。
    “我觉得阿娇姐是一个赏罚分明，待人很好的人。”
    “那你觉得我杀过人吗？”帝韶嘴角含笑，眼中仿佛结上了冰霜，看不见半分笑意。
    琼珍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住，眼中闪过一抹惊恐，“阿娇姐，你不是最擅长跟人打交道吗？”
    “打交道跟杀人冲突吗？”帝韶笑吟吟反问着。
    此时帝韶的笑容对琼珍来说，完全不是友善的笑，反而带着无形的逼迫力。
    琼珍额头冒出细细汗珠，咽了咽口水，“那阿娇姐你杀过人吗？”
    阿娇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阿娇姐现在跟她说的话，感觉就是在敲打她。
    “杀过，杀过很多。”帝韶轻抿一口茶，感受着茶的清香弥漫在口腔中，“我对自己人挺好的，但是敢背叛我，我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嘭！”琼珍突然站起跪下！
    “阿娇姐，我错了，我也是被逼无奈，我错了！”琼珍急忙磕头认错。
    琼珍脑袋一次又一次的磕在铺了毛毯的地面，发出沉闷的磕碰声。
    帝韶翘着二郎腿，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垂下眼眸，冷眼看着琼珍。
    “你最近见过你的父母吗？”
    帝韶这番询问，无疑表明已经知道了琼珍在跟日本人在做交易。
    琼珍额头紧紧的贴着毛毯，不敢抬头，带着浓重的哭腔道：“见过一次，最近没见过了。”
    “阿娇姐，我不是有意背叛你，我也是被逼无奈，如果我不照他们说的做，我爸妈就会死。”
    “琼珍，我知道你是被逼的。”帝韶微微摇头，叹气，“你太糊涂了，你觉得以你的身份地位，他们会放过你爸妈吗？”
    “会的，一定会的！”琼珍激动抬头，眼眶泛红，闪烁着泪光，“他们答应我事成之后放我爸妈离开！”
    “他们让你做什么？”帝韶冷声质问。
    “让我盯着你的一举一动，鸿昌门内部有什么事都要告诉他们。”琼珍不敢直视帝韶，越说越小声。
    “琼珍，之后你有提出要求跟你爸妈见面吗？”
    琼珍：“有！但是我没有带来有用的情报，他们不让我见。”
    “琼珍，不要再抱有幻想了。”帝韶表情惋惜，“希望你心里清楚。”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琼珍眼泪夺眶而出，双手合十，“阿娇姐，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一些秘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真的非常重要！”
    “我想见到我爸妈，我想跟家人团聚，求求你告诉我，一点点就好了！”
    琼珍挪动着膝盖在地上爬行，爬到帝韶脚下，无助的抱住帝韶的双脚。
    “阿娇姐，求你帮我这个忙，我下辈子一定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了！”
    瞧着哭成泪人的琼珍，帝韶蹙眉，“你不相信我说的是吗？”
    琼珍还对日本人抱有一丝幻想，觉得自己的父母肯定没出事。
    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琼珍是一个歌女，帮助日本人监视她，就已经得罪了她。
    一旦被她知晓，肯定会把琼珍赶出歌舞厅。
    就算琼珍把情报给了日本人，日本人也可以随意的处置琼珍的父母。
    因为她只是一个歌女，没有任何身份背景，也没有大人脉。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就算是背叛，也未必能救出家人。
    “阿娇姐，我爸妈一把年纪了，他们该享福了，他们不能出事！”琼珍一把鼻涕一把泪，“如果不是因为我爸妈在他们手上，我一定不会背叛你。”
    “阿娇姐，求你看在我为鸿昌门工作了六年的份上，你告诉我有用的消息好不好？”
    “求你了阿娇姐，求求你了！”琼珍松开帝韶的腿，不知疼痛的磕着头。
    尽管地面上有铺毛毯，琼珍不停用力磕着头，也让额头红肿起来。
    “好，我让你死心。”帝韶冲着琼珍勾了勾手指。
    琼珍趴在地上卑微的像条狗一样，伸长了脖子，听着帝韶的低语。
    “谢谢阿娇姐，谢谢阿娇姐！”琼珍迫不及待的站起，一路小跑离开房间。
    帝韶叹了口气，继续品着茶。
    “小韶，你跟琼珍说什么了？”球球好奇。
    帝韶平静的眸中倒映着杯中晃动的茶水，“我让她去跟日本人说，我跟司督军关系不一般。”
    “这个能有用吗？”球球怀疑，“感觉这个消息不够劲爆。”
    帝韶解释道：“司谨虽没跟日本人起过正面冲突，但是也杀了不少日本人了，日本人自然对他怀恨在心。”
    “而我只是个有点人脉的歌舞厅老板罢了，日本人会想利用我从司谨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哦～明白了！”球球恍然大悟。
    虽然这消息不劲爆，但是帝韶表现出了自己的可利用性，日本人绝对会心动的。
    司谨是大名鼎鼎的督军，手中掌管着军队，日本人若是想要占领天海滩，定然会跟司谨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