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桃身份的怀疑，不是方惊蛰临时起意，而是从她扮成书生来找自己的时候开始的。

    那日，方惊蛰的视线一直在小桃的胸前和身后徘徊，绝不是一时起意，而是想试着看出些破绽来。

    可惜，如果不是小桃自己改换声音自曝身份，方惊蛰几乎不可能认出她来。

    如此厉害的易容术，方惊蛰只知道有三个人能做到。

    第一个是医美，第二个是滤镜，第三个叫司空摘星。

    据说，整个江湖的人都没见过司空摘星的真实容貌，其身形可高可矮、可胖可瘦，面目和嗓音更是随意改变。

    也就是说，这江湖上就没有司空摘星这号人物，但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可能是司空摘星。

    虽然只是存在于武侠小说中的人物，但还是让方惊蛰在副本里给碰到了。

    就是小桃！

    再加上今天夏子衿的话，方惊蛰百分之百能确定，这个小桃的身份不简单！

    夏子衿听了方惊蛰的话，先是一愣，马上摇头笑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又不是没见过小桃，怎的讲什么小桃不在世上的胡话？”

    “我的意思是，小桃的身份有问题！”

    方惊蛰把自己关于易容术的猜想给夏子衿讲了一遍。

    “你的猜想不无道理，可是……”夏子衿蹙眉思索了片刻说:“但主上给的信物和信函都对得上，这身份怎么也不能是其他人假冒的。”

    方惊蛰摇了摇头:“你这还真是当局者迷啊。我问你，官府让你们上船的消息是昨天晌午前刚发的，但才到晚间，主上应对的办法就到了，你不觉得这太快了些吗？”

    方惊蛰是不相信这个世界里会千里传音。

    夏子衿略一沉吟:“会不会……主上有可能就在金陵府，所以才会反应这么快？”

    “那我再问你。”方惊蛰一把抓住夏子衿的手腕，又把自己的手腕亮出来:“为什么所有人身上都是红炉点雪的毒，偏偏到了小桃身上就成了个没人听过的七星海棠？”

    “主上说……”

    “主上说自己新研制的毒？现在要办的可是捅破天的大事，要是换成你，这个时候会给重要的传信之人换个什么新研制的毒吗？”

    夏子衿看着二人手腕上的红点，目光游移不定，甚至忘了从方惊蛰手中抽出手来。

    “那……那你的意思是，小桃她……”

    “你有没有想过...”方惊蛰顿了顿，凑得离夏子衿更近了一些，小声说道，“小桃，其实就是主上？”

    “什么？”

    夏子衿被方惊蛰这个猜测吓了一跳，不由一声惊呼，从方惊蛰手中抽回了手来。

    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阵突兀地敲门声。

    “小姐，潇湘阁的杜小姐来访。”

    门外的侍女隔门禀报。

    方惊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在夏子衿耳边小声说:“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

    然后，赶忙起身站立一旁，摆出了一副小厮的姿态来。

    夏子衿定了定心神，悠声道:“请杜姐姐进来吧。”

    说起杜若香，曾跟夏子衿有过几面之缘，而第一次见面则要追溯到夏子衿刚到金陵府的时候了。

    那会儿，夏子衿刚接了主上的命令，让她前往金陵府的春风楼挂牌，原本定的是走水路，可不成想半路遇到洪灾，这才换了马车行了陆路。

    接着，便在金陵府的城外碰到了去庙里上香归来的杜若香。

    这杜若香本是千金小姐，无奈家道中落，这才被潇湘阁买下。

    平日里迎来送往的，她心中很是烦闷，所以偶然碰到了自称来金陵府投奔亲戚的夏子衿，便像看到了自己那几个妹妹一般。

    但谁知造化弄人，最后夏子衿竟也“被迫”委身青楼。

    后来，两人时常有书信往来，偶尔还约着一起出游，一二来去关系就更亲近了。

    也是因为这样，杜若香的资料，夏子衿才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今日八位花魁候选人一起到了船上，想来杜若香也是无聊这才想找夏子衿聊天。

    ……

    这揽月画舫的房间比起她在春风楼的闺房肯定是要小上许多的，所以方惊蛰刚提上水桶，杜若香就到了外间。

    “夏妹妹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杜若香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光凭这嗓子就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